一个农民工的历史 第五章

连城拿着图纸回来的时候，梁玉斌和薛福成刚进屋，所以两个人说的要踢死他的话，他也都听到了因此上进屋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儿，他先不冒冒失失的进去，而是1站在门口儿，小碎步儿往里面挪，一边挪还一边拿眼睛盯着两个人，当他听到梁玉斌骂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他要踢他，顺势一闪，也就躲过去了。梁玉斌一脚没踢着，也就没再踢第二脚，身子向前一探，那个意思，是要抓他。连城是多机灵的人，就知道他踢不着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看见他身子一动，急忙的往后退了两步，就回到了门口儿。梁玉斌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是抓不到他了，也就不再出手，站在那里恨恨的看着他：“你别让我抓着，让我抓住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是哪儿的话呀”，连城倒显得一脸无辜：“我招谁惹谁了，抓我干啥呀”?

薛福成看他们两个僵持住了，赶忙打圆场儿：“四哥，你先坐那儿”，他又回头招呼连城：“连城，你也进来，有话儿都好好说”。

“我才不进去呢，刚才我就听说了，这要是进去，落到你手里，非踢死我不可”。

薛福成见他不买账，也不多说：“行姓，那你就在外头站一宿”。

又磨了一会儿，连城见他们两个脱了衣服，这才小心翼翼的蹭进来，眼盯着他们两个，把图纸放到薛福成头顶，欠着屁股·在铺上坐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抓他了，才爬到铺上来，脱衣服睡觉。

薛福成他们毕竟都是成年人，刚才那是在气头儿上，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怎么能真跟他一般见识，也就没再找后账儿，不大会儿的功夫儿，两个人也就都睡着了，倒是连城，这一宿没落着踏实，有个风吹草动的，就赶忙觑着眼瞅瞅，生怕两个人再起来抓他。

转过天来，薛福成早早的起来到山上转了一圈儿，回来之后，去厨房看了看，见饭做得差不多了，就按个儿帐篷去招呼他们起床。好赖吃了一口饭，这就开始分派工作。首先是盖宿舍，原来打算昨天就盖，因为傍黑天儿才来砖，所以就没起来几层儿，今天还得接着干。也就昨天那拨儿人干就行了。另一拨儿人去挖厕所儿，还有一拨儿人拿着据上山放树，准备盖宿舍的时候做檩子用，树枝子呢，就做劈柴，不够的再割一些荆梢。还有一些人呢，去附近的河里下水泵儿，接管子，连城他们几个呢，还是接电。分配完了工作，张志川过来了：“二哥，宿舍咋盖呀，是盖三间哪，是盖四间?是盖平房还是瓦房?再者说你顶子打算用啥玩意儿盖呀?搭不搭炕啊”?

“搭个屁炕啊，还搭炕呢!给你弄个席梦思得了”。薛福成瞥了他一眼：“不用搭炕，到时候垒几个砖垛儿，拿板子一铺就完事儿了”。

“那墙呢?咋起呀”?

薛福成不耐烦的砸了咂嘴：“过来过来，大伙儿都过来”。

负责盖宿舍的几个瓦匠赶紧围了过来，好事儿的力工儿也过来凑热闹儿。

薛福成看见人都过来了，就蹲在地上，拿起一截儿树枝儿，在地上画了四个小方框儿：“看着了吗?盖四间，一间大的，当宿舍，咱们这些人都住进去，照着二十多平儿就差不多”。

“那不挤吗”?

“挤个屁!你一个人占多大地方”，他瞅了说话的人一眼，然后继续往下说：“剩下三间，紧边儿上那间儿当车夫、厨房，另外两间儿当仓库”。

“照着亮膜左右高儿”?李庆林的心里，现在已经有了数儿，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儿。

薛福成儿想了想：“门是一米八?一米七五?反正门上五百就差不多儿吧，这玩意儿也不是咱家盖房子，没那些讲究”。

“那也得高点儿吧，太矮了夏天闷得慌”。

“那你就看着办吧”。薛福成摆了摆手儿，直起腰儿来，按了按腰，准备要走。

“那顶子呢?起尖儿啊，还是平的?上边儿拿啥玩意儿苫哪?还打不打盖儿啊”?

“还打盖儿?盖楼得了。昨天我不买塑料布儿了吗?那个就是上顶子用的1.你们先把大墙起来，大墙起完之后顶子上起个斜坡儿，等他们把檩子弄来你们就上檩子、上扒柴，扒柴上边儿一层儿嚷秸泥。瓤秸泥上边儿铺一层儿塑料，塑料上边儿拿砖一压，再铺一层儿沙子，沙子拌点儿水泥灰，半干不干的拿水一浇，四外圈儿沾一圈儿水泥砖儿就行了”。

大伙儿都听明白了，这才开始干活儿。薛福成又在跟前儿看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儿了，就来到山上。这个时候，放树的几个人已经干了一会儿了，正坐在那儿抽闲、唠嗑儿，看见他来了，刘大魁先站了起来：“二叔来了?过来抽根儿烟吧”。薛福成把烟接过来，刘大魁给他点着，薛福成儿找了块石头就坐了下来，看着梁玉斌：“咱们得用多少根儿檩子”?

“要是五米宽的话，那三间三米的檩子，一间儿得十三根儿吧，就这小檩子”?说着话他指了指旁边儿的树。这些树都是油松，看起来都不粗。薛福成点了点头，梁玉斌继续说：“一间儿十三根儿三间儿就是三十九根儿。宿舍儿那屋儿得五米长吧?五米长你就不能横着上檩子了，檩子1不够长儿了。你就得中间搁根儿柁，竖着使檩子。五百一根儿，还得十八根儿呢吧?这就是五十七根儿，照着六十根儿就行”。

薛福成点了点头儿，又问了问扒柴的事儿，也就走了。下了山，到河边儿看了一会儿下水泵儿的，又到盖宿舍儿这儿待了一会儿，看看将近晌午，这才回到帐篷。本想着躺一会儿到了中午去吃饭，往下一躺，被有个东西咯了一下子，他摸出来一看，是图纸，但是仔细一看：“咦?哪个孙子还在上边儿写了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