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民工的历史 第十九章

薛福成着急，焦玉华更着急。他们这个开发区，陶瓷厂就有四家，这四家，只有她是没有什么背景儿其它三家儿，一家儿的亲戚是这片儿开发区的负责人，一家儿资金雄厚，还有一家儿，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势力，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儿，但据说，他只是顶个空名儿，背后的真神，其实是本市的一位副市长，所以人家根本就不用担心贷款问题，反而是她这里，必须严格的按照程序去走，安装上机器，才能下来一部分贷款。而就现在的进度来看，七月份儿之前，是不太可能了。但是这期间，还要进材料儿，给工人开工资，跑关系，这都是不小的支出，而她的存款，基本上快要花光了。现在，除了去借钱和催贷款，别无他法。这几天，也是把她折腾的形容憔悴，心疲力竭，回到家里，往沙发上一躺，像个死人一样儿，一动都不想动。

焦玉华的丈夫，是个钢厂的工人，原来也是临时工，后来通过一些朋友的关系，也成了正式工人，每天朝九晚五，清闲自在，他又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所以最开始就极力反对她建这么个厂子，无奈焦玉华始终坚持。开工之后，他只来过一次，也只是看看，本来他也不懂，帮不上什么忙儿，就全靠焦玉华一个人了。

现在的焦玉华是真的有点儿后悔了，躺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起来吧，吃饭了”。秦越推了推她。

“你吃吧，我呆会儿再说”。

秦越笑着看着她，在她身边坐下：“又跑市政了，累成这样儿”?

焦玉华摆了摆手，话都懒得说。

秦越见她这样儿，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又陪她坐了一会儿，看她还是精神不起来，只好把饭摆到茶几上，强把她扶起来，让她吃了半碗。

“学会过日子了”，他收拾完桌子，沏上茶，把电视打开，在她旁边坐下，伸出胳膊，想去搂她的肩膀儿。

“烦不烦人，老实儿的待一会儿得了”。焦玉华不耐烦的把他的手拨开。

“呵呵”，秦越反而笑了起来：“怎么着，我花钱了，还不让摸一把呀”。

“你花个屁钱了”?焦玉华吃过饭之后，精神了一些。

“呵!取你时候没花钱哪”。

“就你花那两毛钱儿，连个冬瓜都买不来”。

“呵呵，这么说，你比冬瓜还贱了”?

“你才贱呢”。焦玉华扒拉了他一下儿：“往边儿上靠靠，也不怕起热痱子”。

“小贱人，小贱人……”，秦越不但没有往旁边儿挪，还故意的向她身上靠，一个劲儿的用肩膀儿撞她的肩膀儿。

“咋那么贱呢”!焦玉华被他撞得烦了，卯足了劲儿，用力往他肩膀儿上一撞。秦越猝不及防，整个儿人差点儿没扔出去，身子一斜，摔在了沙发上。焦玉华见他没有立刻起来，顺手儿拿过靠垫儿，往他的身上一通乱打，直到他求饶为止。

两个人这么一闹，焦玉华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秦越给他倒上一杯茶，自己倒上一杯，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

“是不是钱不够用了”?秦越见她彻底放松下来之后，缓缓的问道。

“可不是”，焦玉华叹了口气：“现在咱们手上的钱吧不多了，贷款也下不来”。

“那就先借点儿吧”，秦越显得十分镇定。

“借倒是行，那么多钱，上哪儿去借呢”。

“还得多少钱”?

“少说也得十几万”。

“这么着吧”，秦越略一思索：“薛福成那儿，你先跟他说一声儿，工人的工资先压着，八月节再开，这就能先省下一笔钱，等到八月节，贷款应该也能下来了。材料儿那儿呢，你也先赊着，反正那几个也都是我朋友，啥时候有钱再给。至于跑关系，你也先别跑了，这个玩意儿，找不着真神，花多少钱都白搭，过两天我找个朋友看看，看他能不能给办一下儿”。

焦玉华虽然知道他未必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但是这份儿心意，还是让她十分感动，而且前两个主意，也的确能够缓解现在的资金压力，便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