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文章 > 短篇小说 > 时间之外(8)

时间之外(8)

推荐人:残照西风紧 来源: 阅读: 1.16W 次

第八章

时间之外(8)

晚夕,风正轻柔,月正朦胧。微弱的风扫着清冷的月,一缕缕拂过烦躁的灵魂。

楚辞坐在沙发上,睁着眼,望着上方冷光灯发成月芒一般的光线。楚夜香坐在他身边,怀里抱着KILI,小手用遥控器挑着一个个熟悉的动画频道。她才回来就注意到楚辞头上缠着的白布,天真地问:“爸爸,你的头怎么了?怎么包着这么多白布?”

她张开手,想要楚辞抱,可是韦钦在旁边拉住了她,说:“爸爸受伤了,抱不动你。自己去看电视,不要打扰爸爸休息。”

楚夜香一听,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坐到楚辞的旁边,抱着他的胳膊,扬起天真的小脸说:“爸爸,痛不痛?我给你吹吹吧,老师说受伤了,吹一吹就不会觉得痛了!”她娇弱的身体爬上沙发,手扶着楚辞的肩膀,朝着头上沁出鲜血的地方吹了吹。

韦钦刚刚走进厨房,准备做饭,听到这里不由停了下来,悄悄地笑了。

楚辞心中酸楚,突兀变得一片火辣,伸手将女儿抱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世界,就算是虚假的,只要还有她们陪着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脸上露出笑容,在女儿白嫩的脸上亲了亲,说:“好宝贝,爸爸不痛了。你好厉害喔!一下就把爸爸的伤给治好了!”他紧紧抱着楚夜香,光滑的下巴在她的头上蹭了蹭。

“咯咯。”

楚夜香在他怀里笑出声来,抓着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似乎觉得安稳,天真的心里又觉得快乐起来。

KILI趴在沙发上,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父女两人,似乎感到自己被奚落了,“喵喵”地叫了两声。

韦钦在厨房里煮饭,低声说了句:“两个傻瓜。”随即又吃吃地笑了起来。楚辞和女儿玩得开心,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说:“你说什么?”

韦钦在已经热了的锅里放进油,溅起“嗤嗤”的声音。没有回头就说:“没什么。”

菜很丰盛,却并不显得油腻。两个素菜,两个荤菜,还有一碗清淡的菜汤。楚辞心情不错,吃了两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笑着说:“还是你做的饭合胃口,都吃饱了还想吃。”

韦钦喝了一口汤,用纸巾擦了擦嘴,笑着说:“油嘴滑舌,在孩子面前没一点大人样。香香,长大了不要学你爸爸,知道吗?”

楚夜香吃完碗里的饭,脸上粘着几粒米饭,也不擦去就笑着说:“嗯,嗯,我学妈妈呢。”

“对,要学你妈妈,将来要做个温柔的女孩,不然就没人要喽。”

韦钦白了他一眼,用纸巾给女儿擦干净脸。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韦钦在楚辞身边坐下来,靠近来看他头上的伤,低声说:“还痛吗?”

“不痛了,就是有些发痒。”

她拿起还没有做完的毛鞋,一针针开始做了起来。看尺码,是楚辞穿的。她低着头,额头的头发突然落了下来,看不清美丽的脸庞。“以后不要这么粗心,我们会很担心的。若是你,你出了什么事,叫我们怎么办?”

楚辞身体突然一僵,扭头看去,却见韦钦低垂着头,落下来一颗又一颗眼泪。她双手攥着线圈,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线,很紧很紧。

心里像是被刺进一根根尖锐的针,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钻心的疼痛。他伸出手,握紧了妻子的手,将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用还很强劲的心跳带给她安稳。

嘴里说着“对不起”,他吻了吻韦钦秀丽的额头。有些冰凉,像是瓷器一般,夏日里也能感受到微弱的冰冷。她飞瀑般的头发披在身后,很长,现在几乎很难再看到这样的长发。在头发中间的位置束了一条丝带,黑色的,就像头发的那种黑,随着头发滑落到腰间。靠着她的身体,嗅着她身体微微的香味,心中的愧疚更加浓厚。

楚夜香眼睛盯着电视,似乎看了爸妈一眼,又回头去继续看电视。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见外面通明的大街,辰星低矮地挂在夜幕的下方,皓月漂浮在半空,低垂着,娇羞似的微笑。夜幕是深邃的,黑色透明的夜幕,琉璃一般镶嵌了无数明珠。终于,夜深了。

灯已经关闭,旁边传来韦钦平缓的呼吸。她身体蜷曲,背对着楚辞。楚辞扭过头,可以看见她白净的耳朵,以及下面微露的皓颈。调皮的月光从没有完全关上的窗帘缝隙中闯进来,坠落在她朦胧的身姿上。曼妙的身姿,月中的仙子,欲望的魔鬼,他看着看着,心里火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从心脏,一直燃烧到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韦钦!”

他低沉地吼叫,侧过身,右手攀上了韦钦的腰。慢慢探索,慢慢迂回,最后游蛇一般探进她松散的睡衣,寻到一座温暖柔滑的宝山。轻抚,在上面巡视。揉捏,带着火热的温度。

“嗯,哦。”

妻子呼吸已经急促,酥胸也变得起伏,像是波浪一般跌宕。她没有睁开眼睛,像是陷在深沉的梦中。

楚辞稍微支起身体,靠在韦钦的身上,轻轻吻了吻她小巧的耳垂,平川直下,又吻上她皓玉般的脖子。手上的动作也快速了些,力量也更大,他渴求着,摸索着。睡袍中的手,终于不再满足只占有她的胸前,渐渐下移。结识平坦的腹部,紧闭的双腿,一步步,慢慢褪下柔软的睡衣,渐渐露出赤裸的身体。

稍稍的呻吟,像是夜莺欢鸣,从韦钦嘴里轻轻吐出。她身体蜷曲得更厉害,皮肤也在升温发烫,笔直修长的两腿紧紧夹住楚辞的手。右手微微抗拒着抓住楚辞的手,下体受到刺激,却是让她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流出来,想想就觉得可怕。

楚辞心中的欲念更加强盛,索求着性的慰藉。就如动物最本源的交合,单纯只是肉体的合二为一。心里的伤痛,往往能借由肉体来分散,以此缓解内心的痛楚。不管肉体承受的是快乐还是痛苦,都能在这一过程中体会到欢愉。

韦钦喘着气,静夜里听得格外清楚。她紧闭着双眼,眉毛在微微颤抖,盖在身上的薄被将朦胧的曲线修剪得更为妩媚,波浪般抖动起来。偷跑进来的月光也像羞涩似的藏了起来,屋子里显得格外幽暗。

终于,喘着粗气的楚辞轻轻褪下她的睡衣,怀抱着她,慢慢进入她的体内。

夜色凄迷,空气中流淌着温和的风,也流淌着暧昧的喘息。

翻滚的被褥,交缠的两人,在一次次肉体欢愉后步入灵与肉的天堂。喘息着,慰藉着,怀抱着生命里难以割舍的另一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谁也没有动一动惫懒的身体。相拥着,在寂静中陷入睡梦。

韦钦躺在楚辞的怀里,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那是满足的笑,也是幸福的笑。

楚辞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手掌抚摸着妻子光滑的后背,思绪前所未有的紊乱。痛苦很真实,肉体的欢愉也同样很真实,就像浮游在夏日强烈光线下的一粒粒灰尘那样清楚。一次次出现的梦境,和现实一般无二的梦境,梦境中恐怖的一幕,就在今天下午又重新经历了一次。只是这次不是梦境,而是无比真实的现实!

看着妻子渐渐平缓的身体,听着她轻柔的呼吸,又觉得这是真实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怀里的人也是真实的。车祸是真实的,女儿也是真实的。天地是真实的,心脏搏动也是真实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无数个确定的肯定,都不及一个不确定的否定!

若这些都不是真实的呢?

心惊胆战这样想,竟觉得自己抱着一团空气,或是抱着一团数据!还很温暖的房间突兀从什么地方灌进来一股冷风,冰冷地,刺痛了温暖的肺叶。楚辞搂着韦钦的手,更紧了。

第二思维既然能研制出来,既然可以生成独立的人格思想,记忆自然也可以伪造。若是记忆能塑造,那么他又是什么呢?是否也是伪造的记忆中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或许不是人,只是为了支撑这个记忆的无关紧要的一部分。既然记忆可以伪造,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生和死的距离就可以无限缩短。人生不在于活的过程,而是活过的结果!不管你经历多少事,不管你是快乐还是悲伤,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既是在历史里成为一段微不足道的记忆!

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啊!人生匆匆百年,到头来只得到一小段微不足道的记忆,并且这记忆还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脑海中却不可遏制地想到那场梦,又想到人工智能。想到小小,想到韦钦,想到楚夜香……他想到了他所有记得起记不起的东西,然后这些东西在他大脑中旋转,混合,最终变成朦胧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

楚辞迷糊了,渐渐在迷糊中沉沉睡去。

外面是柔和的风在缓缓吹拂,天空照耀着皎洁的月,城市上空漂浮着青烟似的云。

赞助商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