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沧桑”（《人生琐谈》五十四）

沧桑巨变，给人们带来的是喜还是忧？

今年秋天，我参观了《水浒传》所描述的梁山泊起义旧址，深感沧桑变化之巨大。当我满怀希望踏上山东梁山县这块土地时，昔日八百里水泊已踪迹全无，甚至连一个小水塘也找不到；昔日阮氏三雄小舟出没的芦苇丛，早已变成了万亩良田。在梁山顶上，我们所看到的一些所谓“断金亭”、“黑风亭”、“忠义堂”等，全是1980年后按《水浒传》中的描写设计而成的。

造成梁山旧地巨大变化的原因，是黄河的改道，原来因黄河泛滥而形成的八百里水泊因失去水源而干涸。至于农民起义遗迹的毁弃，则是由于历代统治者极力破坏所致。这种变化，给游人带来的当然是啧啧失望和阵阵慨叹。可是，当我望到那一望无际的丰收的棉田，看到那过去的芦苇丛中、蓼儿娃里升起的村庄、城镇和一个个工厂时，又觉得这个变化变得好。当年的宋江等人“撞破天罗归水浒，掀开地网上梁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需要的是良好的自然条件，以加快四化建设，而不再是打家劫舍、啸聚山林。就是留下那八百里水面，又有多少特殊的用途呢？

当然，沧桑变化带来的有利也有害。洪水泛滥，地震山崩，房倒屋塌，人死畜亡，无疑是一种灾难。地面上的沙进人退，大片森林堙没，曾毁掉了号称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空中花园，导致了巴比伦王国的消失，导致了中国西部强悍的少说民族国家楼兰的消失。据说，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曾经是一大片绿洲，大西洋海底曾经有过古代文明，可是它们都在沧桑变化中消失了。

但是，总起来还是毛泽东同志说得对：“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因为大自然对人类的任何报复，都只能激发起人类更强的生存能力。每一次灾难，都促使人类向着新的高度进化。据科学家考察，几十万年以前，一颗彗星同地球相撞，巨大的烟尘遮天蔽日，毁灭了统治着地球的巨大动物恐龙。可是数万年之后，比恐龙更高级的动物诞生了。当人类的祖先猿猴生活在温暖如春，果实遍地的环境里，他们是无所作为的。后来地球迎来了冰川时期，原来的食物之源消失了，他们不得不亲自狩猎，或从事其它采集活动，这就逼着他们逐步从动物界中分离出来，开始直立行走，开始动脑子，开始用双手劳动，终于进化成了高等动物——人类。可见，灾难也有两重性，它带来的并不都是坏的结果。

人类还在忧虑着自己的未来。太阳熄灭了，整个地球变成了冰川，怎么办？当然，我们不希望这样的时代出现，可是这类沧桑巨变我们是做不了主的。不过，我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人类也许将会出现一个更大的突变，也许会向宇宙开拓，在新的星球上找到自己的生存之地。人类是不会满足于只在地球的天空中飞来飞去，他将成为宇宙之鸟，在星球之间穿梭来往。

这里所说的是自然界的沧桑变化，人世间的沧桑变化就更多更快了，而且在许多的情况下是物是而人非。但两种变化，尽管情况不同，道理却是一致的。一方面他们给人们带来了困难；另一方面又锻炼和考验了人们，推动着社会的前进。所以，在沧桑变化面前悲观是没有理由的，只要以积极的态度去对待变化，迎接变化，就能争取到一个光明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