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华而不实”所想到的（《人生琐谈》四十）

华而不实，即只开花不结果之意。在植物界，华而不实的现象是所在多见的。一种是风景花，如木本植物中的樱花、扶桑花；草本植物中的牡丹、芍药之类。它们开花是专门供人们观赏的，人们并不需要它们结果；第二种是有雌雄之别的花，如南瓜、西瓜之类，雄花的任务是传粉，它不会也不需要结出果实来。还有一些树是雌雄异株的，公树自然是华而不实的了；第三种则是应当结果的，它们或者受了病虫的侵害，或者不享地利，缺乏水肥，或者遭到风雨摧残，而没有结果。

对前两种花，它们不会结果，我们自然不能苛求。第三种应结果而不结的，应当整治一下。据报道，某地有一块千亩果园，连年华而不实，可苦了果农。后经专家除虫，又加了水肥，果树才焕发青春，重新结出果实来。果农自然是一展愁眉，笑逐颜开了。

由物及人，我想到了人生。除了那些寄生虫外，人一生总是要干点实事的。可是类似自然界华而不实的现象也是不少的。例如，有些人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光说空话，不干实事，本单位工作搞得一塌糊涂，在外面却衣冠楚楚，颇为走红。这些人是墙里开花墙外红，要的是虚名。明代的开国功臣刘伯温写过一篇寓言《卖柑者言》，说杭州有一个卖水果的人，善于储藏柑橘，经冬夏也不溃烂，看去仍然光泽鲜亮，“玉质而金色”。可是刨开一看，里边干枯得像破棉絮一样。这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成语的由来。我看用这八个字形容那些华而不实的人，倒十分贴切。

讲究会话、衣着，重视社会交际，并不是坏事。谁不愿意外表美一些，讲究一些呢！可是如果只重外表，不讲实际，甚至以“金玉其外”迷惑人，那不就是追求虚荣吗？而追求虚荣，恰恰是一切腐朽没落阶级的共有特点。《红楼梦》中所描写的荣国府，到了后期已经衰落腐败，可是统治着荣府的那些人还是死要面子，一应开支减不下来，就这样硬撑着，外面架子虽没倒，内里却空了。只有探春等少数头脑清醒的人有所醒悟，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追求虚荣，终于使贾家败得更惨、更彻底。至于现实生活中那些华而不实，追求虚荣的人，于人于己，都只能是图虚名而得实祸。因为徒有虚名的人，一旦被识破，就会失去他存在的一切价值。

目前，我们国家正在进行艰巨的现代化建设，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是那些言行一致的实干家。对那些只追求虚荣而不干实事的谦谦君子，我看有必要像专家治理千亩华而不实的果园那样，认真整治一番，使他们也能焕发求实精神，结出人民所需要的“果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