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灶之槐花儿粒(3)
这是一张白脸,没有鼻子眼睛,只有一张嘴巴。他爬过来,居高临下地对着我。
我嘻嘻笑了起来,像虫子一样爬上去,搂着他。
“你是谁?”
“我是你啊!”他说,“老妹子。”
我惊讶地看看他,又摸摸自己的胖脸蛋,使劲掐掐它,又乐了起来。
“老妹子总是乐的。”他说,“老妹子,你愿意哭吗?”
“我会哭!”我说,“我还会撒泼!我哭起来时,大家都害怕。”
“老妹子啊!”他说,“你还不知道可以哭出来,是一个幸福。”
这个脸说着,一大滴泪落了下来。
他呜呜地哭起来了,泪水模糊,打在槐花上,这槐花摇晃几下,又挺直了。
我看着他,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涩涩的,伸手抹抹脸蛋,却摸了一巴掌的花香。
“你可真奇怪!”我说,“妈妈说,老妹子是个小坏蛋,一会猫尿一会狗尿。”
“人们啊!”这大脸说,“都莫名其妙!他们把亲情看得很重!却不知道,什么样的亲人,都会离开你啊!”
“妈妈不会离开我!”我申饬他,“妈妈说,她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我!”
“是么?”这大脸摇晃起来,“你敢肯定么?我告诉你啊,老妹子!”
“终究有一天。”他说,“老妹子会离开最爱的人。”
“谁?”我问到,“谁是我最爱的人?”
“呵呵!”这大脸笑到,“到时候,老妹子就知道了!”
“悲欢离合。”这大脸说,“那时候,大槐树早就没有了啊!”
他顾自说着,出溜到树影里,不见了。
我伸手去抓,却又抓了满把的阳光。
我睁开眼,却见一人站立。他背对树杈,高高挺直。长眉入鬓,细眼挺鼻。
我伸手抓去,这人疏忽散去了,洁白槐花飘荡,大减河晃晃悠悠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