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灶之发缸财（5）

北风吹起来了。我躺在被窝里，听着风声，蜷成了一个“团儿”。

妈妈温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小花猫儿与我脸对脸，她躺在我的胳膊上，又把脑袋儿蹿出来，占据了花枕头。

这枕头上，绣着一朵太阳花，红色的枕头布，是得自“老喜丧爷爷”得财头，妈妈德高望重，才得了这么一尺红布，邻居们又“求”去了几条，妈妈就做了这么个小枕头。

老喜丧爷爷的财头筷子，妈妈给了大侄女了。

我当然愿意大侄女用这双珍贵的筷子。

家里有了大侄女，老妹子的地位也没有下降，不过，大人们会指着大侄女说，老妹子这小老姑，却比不得大侄女懂事！大侄女从来不会撒泼，老妹子却可以打滚一整天。

大侄女当然不会撒泼，我愿意当大侄女的马，我趴在床铺上，大侄女骑在我身上，耀武扬威。她还用得着撒泼么？

大缸孤零零地待在南房，减哥哥掀开门帘，他站在大风口里，默默地看着我。

我坐起来了，爬到窗户边，减哥哥真是白啊！

他那么白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低头看着我，嘴角有一点微笑。

“哥哥！”我轻轻拍着玻璃，又扭头看看妈妈，妈妈睡得真熟！三哥打着呼噜，把大脚丫子伸出来了。

“哥哥！”我小声说，“你进屋子来么？外面多冷啊！”

减哥哥看着我，脸色被冻得更白了。他伸出手，这手指又长又挺拔。

我记得很久之前，减哥哥用这大手抱起我，把我扔进粪筐子里。坐这粪筐子，跟减哥哥到地里去，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啊！

田野里，有无穷的好滋味！减哥哥一边走，一边找到她们，再随手扔给我。

我坐在粪筐子里，摇头晃脑，吃得真甜！

如今，减哥哥再也不进屋子了，他站得远远的，隔着玻璃，淡淡地看着我。

我有几分伤心，用指甲夸这玻璃，玻璃吱吱地响，妈妈翻转个身，小花猫“殊”地张开了眼睛。

她的大眼睛，露出琥珀色，中间圆成一个玻璃球，她警觉地看着窗外，把爪子露出来，抹抹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