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你自己【第四章】
混乱的一月时光结束了，试验楼如期竣工。试验设备、器材也陆续进来了，目前据乔校长的说法，只差几个比较贵的还没到，其中就有我必须用到的高效液相色谱仪。看来要正式开工，我还要再等上一两个星期。
为提前感受一下新的试验室环境，我准备在本周六追加一堂课外试验课，为吸引有人报名参加，我在校内BBS上发布消息称，这堂课一是在新试验楼进行，二是跟爱情有关。没想到发布不多久，就引来众多围观，跟贴的。看来同学们还是爱学习呀。为了取得好效果，我也是准备了一番的，提前让学校采购了一些香料、瓶子等基本材料。
上课当天，新试验楼内人头攒动，听到有人议论道：“果然还是年青人会搞事，以前那个刘老师带化学组也带了五六年了，就没看他搞出什么动静来，真不知是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调到M市的那个什么私立学校去了，听说工资都翻了一翻。”我一听心中了然，原来还有这么个故事，看来命运改变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历史又一次重演，无论是桃花还是杨花，看来我的花期正盛。一到新试验楼教室门口，就已有人在那堵着我了。当然还是那个女孩子，我想整个这所学校应该也就她一个这么有勇气的了。没等她开口，这次我抢先道：“你叫梅婷婷吧，怎么今天来这里，是要上我的课吗?”
“不对，错了!”回答的一点不含糊，清脆嘹亮，这是哪来的勇气呀!
我说：“你不是来上课的，那你是要～?”
她说：“不是这个!”
我说：“不是这个什么?那是哪个呢?”
她说：“不是这个错了，是我的名字你说错了。”说完，一直背着的双手突然将一个东西推举到我面前。我其实早就留意她那双手了，还在想这回是不是应该送巧克力了吧，正好早餐没吃。本以为有防备不会怎么的，结果她出手还是那么迅猛、突然，心里还是扑腾了一下。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文件夹，还是女生用的那种带卡通图案的。
这与我的预想着实有点差距，我诧异道：“这个是给我的?love letter?”
“No. This is my personal profile above my detailed introduction, please remember my name correctly.”(译：不是，这是我的个人简历，里面有我详细的说明，请不要记错我的名字)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情书这个字眼而不好意思才说出这么一长段的英语，还是想在我面前来个才艺展示，反正我总算明白今天的礼物是什么了。笑了笑道：“OK，我会好好看的，谢谢!”
“情书的话，我还要想想，那个不是我的强项。辛雨，你真的想要吗?要中文的?英文的?还是日文的?”她很认真的问道。
勇气少女呀，算我刚才想多了。“我先进去上课，有空的话我们在另找时间谈情书翻译的问题好吗?”转身溜进试验室，满脑子冒黑线。
新试验室座无虚席，一看就知道我选择的课题是正确且英明的。要是以前的同事也这样看我就好了。真是越专业的人士越关心专业的话题，越不专业的人士越关心非专业的话题。如果让非专业人士谈专业话题，只能得到“不靠谱”三个字，如果让专业人士谈非专业话题呢，应该也只能得到“瞎扯淡”三个字。今天我这堂课开始不错，不知道结局是“不靠谱”还是“瞎扯淡”呢?有点担心起来。
我保持一贯开宗明义、直奔主题的学术风格，开场白如下：“今天来的同学很多，有点超出预期，预备的试验材料很可能不够，所以我先讲下试验的原理与方法，再出几道题目，答对的同学就可以分到试验材料，亲自动手。大家没什么意见吧。”我看大家没什么反映，算了，他们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些，我继续到：“公告栏所说的与爱情有关呢，只是个噱头，其实就是让你们体验一下自制香水，增加学习化学的兴趣。”这话一完，果然人走了一半。剩下一半中有人举手提问，我有鼓励的眼光看了看他，听他问道：“老师，做香水有什么好玩的，您看过美刷《绝命毒师》吗?讲的也是个中学化学老师，但他不是自制香水，而是自制毒品，这个您会吗?”
这是哪来的熊孩子，明显是来拆台的呀!
“冰毒又名甲基安非他明，是一种微有苦味的透明结晶体，以前用麻黄素还原法制作，现在多采用全化学合成法，像我们这样的中学实验室是可以合成出来的。”我边说，边刷刷地画出半黑板的分子结构图，指了指：“这就是冰毒。”我感到下面一阵崇拜的浪潮即将涌来。还是那个男生继续问道:“可以调成蓝色的吗?”我立马补充到：“当然，还可以调出各种香味。所以我们要先从学习调制香水开始。”此刻台下还坐着几位老师在旁听，脸上现出惊讶的表情，并以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投向我，我才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纠正、信誓旦旦道：“我们绝对不能制毒品，这是违法的。”
说完这句老师们是放心了，可学生又走了一半。现在制作香水的材料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出题可免，也省一事。我看了一下剩下的学生中，男女比例还行，那个什么婷婷的女孩也还在。我继续道：“下面就开始讲香水的制作原理了，你们几位确定要听吗?”看来我的自信还是受到了打击。
“我其实不想听，我只想看老师做。”一个同学说到。
“我也是”，“我也是”然后众人附议。我只注意着婷婷，她还没有表态。“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香水，是送给谁?”这就是她的表态。我真想立马走人，好心给他们开拓知识视野，结果一个比一个神，这还是祖国的未来吗?气愤也不能解决问题，毕竟我是自找的，总要给自己台阶下，说到：“好吧，我先跟你们讲下香水原理，你们谁做的香水最好，老师就再做一个送给他。对了老师喜欢玫瑰香的，婷婷同学你喜欢什么?”这就是我的反客为主之招。本想一次性打发婷婷和那几个学生的，没想到，这些孩子们的情商太高，此话一出，试验室只剩下我和婷婷了。最后走掉的几个还相互推拉着，说什么还不快走，别打扰人家什么的，我真是没气晕过去。
最开心的莫过于婷婷了，这么大的一个实验室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门也不知被哪个好心人给顺带关上了，一下子感到安静异常。
“老师你不讲了吗?”她这是故意装作镇静啊!
我走下讲台在她旁边坐下，看着她说：“我想应该是你想讲什么吧!”
她说：“我只是来听您讲课的呀!”装!继续装!
我不想与她多扯，想到总要说个明白，日后才会消停，说到：“一会用你，一会用您，一会叫我老师，一会叫我辛雨，你不绕吗?搞的我都迷糊，你到底是怎么分的呀?”
她不假思索道：“男女关系时用你，长幼关系时用您，师生关系时用老师，情侣关系时用辛雨，回答完毕。”
“我跟你有这么多关系吗?”我愤愤道。
“那你说说哪个关系没有?”她毫不示弱。
“最后一个关系没有。”我也直截了当。
“那怎么才能有?”她这是耍无赖。
“怎么都不能有，你才多大呀?”我也不客气了。
“成年了，你放心，我能对自己负责。”这句一定是从乔小宝那里听来的。
“你是要做我的女朋友?成为恋人?然后结婚?最后给我生孩子?我能这样理解吗?”我有点咄咄逼人，这也是她给逼的。这下她有点受不住了，看着她眼中似起了一层潮雾，我心中打了个了激灵。
我软下心来说到：“你看，爱情这个东西是有不同阶段的，我本不想拒绝你的，但有些阶段我们都没准备好，这表示我们目前都不具备最终能达到善终的爱的能力。”
“听不懂，你不是化学老师吗?怎么又教起哲学了?绕的我想笑。”一下就真的笑出声来了，再看看那眼睛又射出光来。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简单来说，一句话，就是我们不可能!”说完起身准备结束战斗。
“我不接受，你又没说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可能?”她在做最后的努力，真是个战斗少女啊!我真心佩服她。
“我换个说法，你觉得乔小宝怎么样?”我又坐了下来。
“还行吧。”她可能不太了解我要做什么，所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我与他相比，你觉得呢?”我问。
她似乎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回答道：“感觉不一样。”
我说：“对，就是感觉不一样，你要我说你哪里不好，我说不出来，你可能哪里都好，但我对你的感觉与你对我的感觉不一样，明白了吗?”我继续道：“相爱的双方必须有同一种感觉，这种感觉错误就会造成，表错情啦、单相思啦、同性恋啦等等这些不幸。现在明白了吧!”我都佩服自己，对爱的理解太透彻了。
“我相信感觉是会变的。我还有事，不能听你讲化学原理了，改天你也给一份你的个人简历吧，我来分析一下我们感觉差异在哪。还有，以前我喜欢茉莉香，现在喜欢玫瑰香了，你看感觉很容易变的。”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我一时语塞，感慨万千：“哎!你赢了，跟着感觉走吧!”
从新实验楼出来，正好碰到乔校长，我上前问到：“乔校长，学生的实验教室还不错，老师们用的我怎么没看到呀?”乔校长了然道：“小辛老师别急，我们正在抓紧装修中，好了我亲自带你去看，快了，保证你要的我们都有。”我正要离开时，他煞有介事地说了句“听说，候老师把小梅介绍给你认识了?呵呵，她可是很喜欢小辛老师的呀!”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子里一会浮现乔木的那张堆出笑的脸，一会浮现小梅羞涩而魅惑的脸，一会又浮现婷婷青春活力的脸。这就是我心中三张让人，生恶、生惑、生爱的脸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