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你自己【第八章】
近期无规律的生活，不断让我的情绪混乱，身体也出现了问题。我病了。我想这也是个应该病的时候了，生病有时也是一种伪装、一种逃避。给自己一点时间去修复机体的同时，顺便修复一下大脑。我向学校请了一周假。一周应该可以让自己重新正常起来。我从不因病请假，这次看来我对自己真有点放纵。
虽然我的课本就不多，但我应该还算是这所学校的名人，本来我应该出席的试验室揭牌仪式，我也没有出席，听说这是近期一个不小的新闻，市领导都出席了。那是本市最新式的化学生物试验室，设备已经高出一般试验室几个档次，当然对门外汉来说，就更加方面炫眼夺目了，而它的主持者现在正在自己的小窝中疗伤。
轻度的感冒加上原来就有的胃炎复发，让我全身无力的同时有点头晕与间歇性胃痛。自己从小区里的药店买了些药，算是解决了身体的问题。药也喝了，最多二天就应该完全康复，这是我长期自己给自己看病开药的经验所得。但小梅的事，却仍没有头绪。司机小伍也没给出更多有价值的调查结果，这已经表明小梅不是普通人。
期间我还是收到不少人的电话慰问，乔木还派儿子小宝来看我，送了些水果以表组织的关心，一起来的还有婷婷，让我有点感动的是，这次她不但买了一大束红色康乃馨，其中还夹带了一支玫瑰，且这次是连花带瓶的一起送来的，还主动帮我收拾了一下单身男人的房间。她们俩都当我是真正的病人，所以没有再跟我纠结情爱或是情敌的大讨论，这是两个不错的年青人，我真羡慕他们自由、简单的生活。没有秘密、没有使命、想爱即爱、表现的又是如此明白易懂。
与之相对的是大人们的世界、就是这么说不明道不白，相互猜忌、相互欺骗、相互隐瞒。以前白色象牙塔般的生活，一去不回了。如今在这红尘障中，还有可能看清别人?看清自己吗?
是的，我想再见她，她已在我心里种下一颗爱与欲的种子，这颗种子正被各种好奇、思念、爱慕、守护等各种感觉混合灌养着，一刻刻慢慢成长变大。
拿起电话，虽然我对那号码还心有余悸，但总算不是什么“死亡号码”了，不敢打，试着先发了条信息只写了三个字：“你好吗?”本想多写些，还是心慌放弃了。我快速的按出，怕自己失去冲动的勇气，然后就是让人想吐的忐忑等待。十秒、一分钟、二分钟、十分钟……，还没有回应，心头乌云密布，不会真的害死她了吧，她说过可以随便用的呀。我是要打过去?再发一条?还是直接去KTV看看?现在已是晚上七点多，去应该时间上正好，正决定还是去看个究竟时，短信来了：“你呢?”这短短的两个字，是我看到过最神奇的东西，我的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但落了地，心里还热开了花。世上也有这样由两个文字组成的美妙旋律，让我一下子掉进了暖暖的遐想海洋之中。
我激动颤抖着打出：“我想你，没法不想你，你呢?”我本该再多打几个字，但怕她等久了，怕再来一次那样的等待煎熬。但这次正常了，不久就有回应：“我在小雨酒吧。”
不在KTV，这是正式的约会吗?我无法再多想什么，匆匆出门，甚至不知道这酒吧在哪，但我有司机，小伍果然就在附近，看到我出来，主动泊了过来。我二话没说上了车直接道：“去小雨酒吧。”现在我是真当他是个的士司机而已，再没有其它废话或是解释。他看我这样急切，先愣了一下，然后也没说什么，车开动了。
原来这酒吧与我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而以，起步价十元就到了，他还真收了我十元，我真怀疑他当司机是主业了吧。
这是家清吧，没有KTV那种晃眼的灯光，来的都是些年青男女，各自小声的说着话，间或发出几声让人羡慕的笑声。还有艺人唱着缓慢柔和的情歌，这是正经的谈情说爱场所。
她就坐在边上靠窗的位置，正无神的看着路边，桌前一杯冰酒，黄色的，仍是刚点的样子，没有喝多少。我走过去时，她都是一副没有发现我的样子。“小梅。”我叫了她一声，她才转向我，看不出眼中的光芒。
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她今天穿的竟然是一件老土的职业装，蓝色西装、短西裤，没穿丝裤，中跟皮鞋。与她KTV时的打扮很不协调，甚至与这酒吧也不协调，怪不得没人跟她搭讪。但在我眼中，这装扮不但没减少她一丝优美，反而有一种反差的诱惑，她的美总是这么让人感到无序、杂乱、违反规则，但这正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还喜欢我吗?”她开头竟然是这一句。
“当然，我可以喜欢你了吗?”我问的也是有点奇怪，感觉旁边有人听到这句，正在看着我。马上向服务员打了个点单的手势，避过这一开始就进入的主题。
她不在意的“哈儿”了一声说到：“我不允许有用吗?穿成这样你也觉得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会觉得好看?”她从来都是这样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对俘获我样的人，似乎没有任何悬念。
“我要求你的事，你还没有一件依过我，你要我做的事，明说的，想说未说的，我却都为你做了，如果你不是觉得我好看，我真不知道你是有多讨厌我。”她说起来就像是在谈论别人，平静地让人不会引起一丝误会。我想到从最简单的送瓶香水，到不要爱上她的告诫，到关系生死的承诺，我确实都没能做到，而她嘴上虽是冷漠刻薄，心却一退再退，身体对我更是毫无保留。
看着她只顾着摆弄着酒杯，却迟迟没喝一口，我想她今天是否滴酒未沾，没敢接着她的话说，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没怎么喝吧，还是少喝点对身体好。”
她看了看我，也没再说什么。我想应该是我没回答她那个问题，所以她才不回应我的，只好接着再找话题，说道：“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不太像你。”心中叹到，怎么还是跟别人谈恋爱不太一样，这捉迷藏式的聊天，让人心累。
不巧这时有人在一旁喊出了声：“辛雨，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就来这里喝酒啊?”说话的正是郭婷婷，这黄莺般清脆的声音，更招致不少异样的眼光。原来她是和小宝约好在这里见面的，自己早来了一步。我想她们这样的，才是正常的约会谈恋爱吧。
当然她发现我也并不是一个人，试探的口吻问我：“这位老师是哪个学校的呀，我好像没见过，你们是在谈恋爱吗?”问完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小梅。女孩说话就是比女人来的直接。
小梅好像从来不怕被人打量，压根就没有正眼瞧婷婷，仍旁若无人地看着窗外，更没有跟婷婷打招呼。尴尬地自然是我，一要解释生病喝酒的事，一要解释恋爱约会的事，还要同时对付这两个不好惹的女人，这可真所谓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了错误的人。
“这衣服是我无聊找人借来的，想来你是喜欢这样的，哈儿、果然，我像是老师吗?”小梅先开口了，故作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道。
想是旁边的婷婷本来就对小梅无视她的存在很是不感冒，加上看到小梅如此深情这般地同我说话，更是心里不平，在旁打岔道：“染这么艳的指甲油，喷这么浓的香水，一点都不像老师。”说着气鼓鼓地看着我，似在索要我的认同与解释。
“婷婷，别开玩笑，这位是……”我一时表情凝固，不知如何说下去好，正准备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小梅时，又被小梅抢先接了下去，她第一次面向婷婷道：“辛公子的小妾。”然后转向我轻声一问，带着调戏我的表情：“是吧?辛公子。”
婷婷被这几句话搞的有点措手不及，求救般的神情看着我，急切道：“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呢?”然后又对着小梅以祈求地语气道：“你，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看到这个情况，多说无益，赶紧起身对婷婷道：“当然是开玩笑，我和小梅以前是很好的朋友，今天好友重逢还有事要谈，你先回避一下。”说着正准备送婷婷离开，小梅又发话了，这次不再那么玩世不恭、阴阳怪气了，而是正经地不能在正经：“小姑娘，你人越好，他越不会喜欢你的。”这句一出，本来被我挡住的婷婷，推开我，跑到小梅面前，一问究竟的神情道：“为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喜欢上我?”
小梅一副讳莫高深的样子，要紧不慢道：“你先坐下。”然后又看了看我，只给了个眼神。她的话就像是指令，没有人有勇气拒绝。小梅继续对婷婷道：“你再仔细看看我，你觉得我好看吗?”没想到问这么一句，但小梅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人感觉这绝非是无缘由的话。
婷婷睁大眼睛，望向小梅，就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时空似乎停滞了，保持了大概三分钟，两人的眼睛竟然都没眨一下。还是小梅先眨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扭了一下头，婷婷才回过神来道：“你的眼睛好看，让人看不懂，也看不够。” 这是着了魔吗?只听婷婷继续道：“看了你的眼睛再看什么都好看。”说完时，我似乎感觉到她的呼吸有点不匀，脸带羞涩。
小梅说道：“女孩子果然不同男人的眼光，但总之你应该也觉得男人看了我会喜欢，应该会想得到吧。”婷婷不太明白的点了点头。小梅接着道：“他也是男人，一样会喜欢上我，很正常，但我并不是被禁锢的珍宝，我虽好但价格公道，谁都可以染指我，所以他买我做了一天的妾，如果你想要我，也是可以的。自己有好的东西，越爱惜、越舍不得，就越没人稀罕。他们就喜欢亲手打碎花瓶，然后又去修补，即发泄了情绪又满足了同情心，我就是这花瓶，供他们碎了再补”
“恶心，无耻，变态。”婷婷彻底知道小梅是做什么的了，心反而放宽了，以为我听到这些一样会有同感。
小梅不可能被这女孩的几句辱骂激怒，继续道：“因为你放不开，越把自己当宝就越得不到男人的欢心。他们有天生的施虐倾向又受后天的伦理观影响，先是虐待你，然后又同情你，反反复复就形成了一种爱你的错觉，他们在这期间，处于矛盾之中，有时也分不清是该虐待你，还是应保护你，他们享受这自虐的过程，并称其为坠入爱河。我看他对你只有爱护之情，如果男人对你只有一种感情，就不可能是爱，纯洁的爱是没有的。”
婷婷“哼”了一声道：“你是说他虐待你，又保护你，而你都可以配合他，所以这才是爱?你自己都承认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小梅用释惑的口吻道“对他来说是爱，对我来说是错觉。”
现在我明白，小梅为什么要如此不厌其烦地跟这孩子说这些了，只是想告诉我，我对她的爱只是错觉，而她根本就不认可这是爱。是，我一直安静地听着，听着她大谈爱情观，没想到她的思想竟是如此的扭曲。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就有追求的欲望，追求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得到就会失去兴趣。能成为追求目标的当然是我们认为有价值的。求而不得，一种情况就是热度转移、退却而放弃，一种就是无结果的虚耗，最终无果而终。求而易得呢，真得只能陷入伤害与爱护的矛盾之中才能保持对爱的热情与欲望吗?或者就是走上爱情变亲情，亲情变无情的老路?我是看不清她?还是看不清自己?或是她看清了我，而我还不愿承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