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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池香(完结版)上

推荐人:茗旋 来源: 阅读: 1.02W 次

阡陌交横砚池香,梨花满地泪暗藏。青丝转目成华发,相思更比青丝长。

漱池香(完结版)上

一个人的日子,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发现一些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易察觉的细节,比如地上陡然出现的头发,比如浴室一角出现的霉渍,比如洗漱池那一抹千千的幽香。

我想这是我一个人的芳香。它只属于一个人的房间,一个人的信仰。

生活中的自己不是一个善于搜罗细微美好的人,但是对于所有细小的感动都会倍加珍惜,更何况是这经年累月酝酿下的纯粹清香,对于我来说,对于一个生活素来寡淡的人而言,无疑是弥足珍贵的。这样一个小小的发现真的会跳动我陈锋麻木已久的神经,让它们在一瞬间得到舒展,甚至连灵魂都能被它感染,不自觉地在自我的世界里起舞旋转。

不记得是哪位西方大文豪曾经说过,生活中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善于发现美的眼睛。用我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我见青山都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有时候,与世间细物对话,其间的快味远远胜过与人杂谈。与人闲谈往往会因意见不合而发生口舌之争,甚至面红耳赤不欢而散,自己弄得一肚子闷气发又发不出,真是伤身伤心,何苦来哉?

所以,我一向不喜与人争辩,而喜欢一个人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在思想的世界里我是如此的自由,不会被任何清规戒律所干扰,也不会被任何稍具现实意义的实践所阻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守着内心的纯粹,慢慢变老,简单美好。

也许有一天,自己感觉到连精神都在萎缩,生命的斜阳已经走到尽头,但是也不会为世间的纷纷扰扰放弃自己的爱好。我愿意将它仅仅称之为爱好,一个人似乎有一点怪癖的小爱好。固守的日子总是执拗到无可救药,只是有些东西值不值得你为之白头,也终究只有自己知道。

不需要解释的事情就不再解释,不需要向其证明的人就不必费心琢磨措辞。某一个月光盛放的夜晚,向窗前的蔷薇诉说自己的心事,你会发现,花会了解你所有的不愿解释。有些感动总是不言而喻,有些默契总是书写在彼此并不开怀的笑意里。

我相信,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一朵午夜盛放的花一样了解自己。也许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迷恋,但是爱上任何一个物体都胜过爱上一个人。在人与人的接触中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嫌隙,而这是自己始终逗留的原因,不愿走出去就不会遭遇另一场侵袭。在恋爱的国度里,我们总是习惯于让别人主动发现自己,可是在发现之后,就是检验,甚至是审视,就是这样深刻的检验和审视让自己无从逃遁,生命骤然疼痛。

我始终无法理解肖的离开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疲倦了。但是他真的就那么离开了,在车站检票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肯回过头,哪怕只是一眼都不愿看吗?曾经深爱的人为什么会厌弃到这种地步,这个问题是长时间困扰我的,百思不得其解。

肖不是我第一个男朋友,这是他始终介意的。

而我,也不是肖的第一个女朋友,但是我是丝毫不介意的。我不是第一个,也终究不会是最后一个,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甜蜜,但是我时常会想象苦涩,没想过有结果。

肖离开之前的那天晚上,背对着我,只说了一句:跟你在一起,我很冷,真的冷,你是不会爱的,你只爱你自己。

肖说的没错,我的确只爱自己。但是现在我发现竟然连自己也不爱了。

我叫成瑄,二十六岁,一个将自己隐藏在文字里的寄生者。

长期不见日光的生活,已经将自己身上所有的温暖消磨,残存的也许只有疑虑不易察觉的温良,它藏在我的心灵的角落。

瑄是一个善良的人,这是有过不多接触的朋友对我最为善意的评价。我知道,他们这样说,潜台词就是我已经没有可以拿得上台面来说的优点了。没有就没有吧,又有怎样没有又能如何?肖走了,在我的世界里暂时不需要访客,或许永远都不再需要了。就像他说的,我是不会爱的。

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必担心会说错话,让别人不舒服。开始的时候,也会通过网络聊天工具和一些素不相识的人聊天,觉得很是自由,尽管自己说的都是自己真实的经历和现状,但是我发现没有几个人真正去相信的。虽然自己是一个靠编故事谋生的人,但是对于可能成为朋友的或者仅仅是一个聊天对象的人来说,从来是不会传递虚假信息的。因为没有必要,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关系只限于网络的虚拟世界,不就有现实的伤害性和友好性,所以就自然不必费心编造一些对不上的谎话。

肖离开三个月了,竟然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

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他的离开给自己带来的影响应该是刻骨铭心的,毕竟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得一干二净的。可是,现实告诉我,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或者说早就不爱了吧,又或者像肖说的,根本就没爱过。

一个人住的屋子显得越来越空阔,所以我会想各种办法让它看起来很像是在生活的人住的样子,买各种物品将它充盈起来。只是渐渐地发现,哪些东西再多都只是摆设,摆在屋子里,摆不到心里。最后,就全部清空了。只留下自己生存的必需品:一些季节性很分明的衣物和一些看过和没有看过的书。当然,洗漱池的香是放不出去的,好像越来越明朗了,不知道是不是仅仅是自己的错觉。

我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连着一周都不会说上一句话。甚至一度担心会不会抑郁。因为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凌晨一两点还在微弱的灯光下啃着各种小说,如饥似渴。

今天浏览微博看到一则消息——心理学家发现:一个人说的话若90%以上是废话,他就快乐。若废话不足50%,快乐感则不足。在交流中,没有太强目的性的语言,更容易让人亲近。---所以,我们每天都在找的幸福是什么呢?大概就是找到了一个愿意听你说废话的人。

将幸福这样定义也是美好的,至少可以定义,而我的幸福,竟然是空洞的,漂泊的,毫无着落。

有时候也会安慰自己,用一些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语。我想人有时候总是会做一些自己说不清楚的事。比如曾经深以为然的话: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不会把太多心思花在取悦和亲附别人上面。所谓圈子、资源,都只是衍生品。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内功。只有自己修炼好了,才会有别人来亲附。自己是梧桐,凤凰才会来栖;自己是大海,百川才来汇聚。你只有到了那个层次,才会有相应的圈子,而不是倒过来。

可惜的是,自己没有凤凰的本事,也没有梧桐的魅力。那么,也许就注定一生飘零,活在别处吧。

遇见寒影的那天是一个秋雨缠绵的傍晚。

正在从出版社回家的路上吧,由于天气不好走得很快。到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猛然站在了我的对面,本来想不会是什么推销商品的吧,在这样一个大都市,推销人员总是不遗余力的。女孩穿一件灰色的线衣,质地不是很好,袖口已经起了大袋奥晓得毛球。长发中分,人很瘦。

她吞吞吐吐地问我,向楠街怎么走。由于在这个城市的阳光下行走较少,所以对路线也是知之甚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非常想自己是知道的,可以给出明确而稳妥的答复。可惜出口的,还是简单几个字: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看着女孩失落的眼神,突然很想帮她,就说你可以乘坐某路公交。

这个时候女孩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羞涩感,只听她低声地说好。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停了大概有三十秒,她嗫嚅地说,能不能麻烦你借我一块钱。

我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说好。然后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了她。

她慌忙地跑开了,没有说任何话。

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这个城市中,每天或真或假的乞讨者总是不缺少的。自己甚少出门,碰上一次,给就给了。

肖要结婚了。

大红色的喜帖,真的好漂亮。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发喜帖给我。虽然在一起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开过玩笑,说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把喜帖发给我瞧一瞧。那个时候,肖总是会假装不高兴地吻我,让我不要胡说。

他还说,我们两个的喜帖,一定要他亲自设计,亲自送到每一个亲朋好友的手中,我们的幸福,他要大声地向全世界宣告。

真的是当时年少。

现在想来,真的是很可笑。半年以后的今天,当时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的体温似乎都还来不及冷却,心却早已经各自天涯。

我似乎在冥冥之中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山高路遥。但是,这样的速度还是让自己受不了。肖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比他对我好,只是瑄,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不想再像傻瓜一样对你好,尽管你什么都不想要。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肖,真的不知道。我就那样静静地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只记得喝了很久很久。

我没有出现在肖的婚礼上,正如他所料,我只是害怕劳累,因为两个城市距离实在不小。只是在当天清晨发给他一条信息:喜帖真的好漂亮,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听说,当天肖喝了很多酒,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大家都很尴尬。新娘是一个温婉的女子,就像三月的桃花,可以减少肖的春寒料峭。

他们过得很好。

寒影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眉头皱了很久,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对我笑。

初夏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我想,这才应该是寒影的出场方式。她是一个靓丽的女子,有一种坚强的七夕。只是瘦瘦小小的身体,总是让人生出一股保护欲。

人与人的相遇有时候就在一瞬间,只在对视的那一眼就知道今后有没有牵连。与寒影就是这样的一眼。

我们很快决定在附近的一家最贵的咖啡店喝一杯。寒影说,让我随便点。我笑着说,你放心,一定不客气。

就这样,我们从黄昏一直聊到晚上十一点,咖啡厅打烊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其间有无数个电话催促着寒影归来。不用问,是寒影的守护者一凡。

寒影一直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圆满与孤单倒出来。只是她不知道像我这样一个离群索居并且习惯这样的生活的女子而言,她的倾诉多少有些单薄和可怜。

雨中相见的那天,寒影刚刚从灾区赈灾回来。在火车上自己太疲倦睡着了,醒来发现钱包和手机都被偷了。她没有刻意提起那十元钱,我也早已经忘却,只是因为十块钱,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我始终说不清楚自己对寒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只能的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觉得,但是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出一种深切的急迫。似乎想要说什么,似乎什么也不想说。

也许我们都不会想到以后的种种,也许我们都来不及去想以后的种种,也许我们只是习惯了远在的生活,对谁,我们都不会敞开心扉的。但是,我不明白为何寒影会对我如此坦诚,又为何她说了自己的现在和曾经,却始终对未来只字未提,对那段长达的二十年的感情讳莫如深。

也许仅仅是因为好奇,我主动问,寒影,为什么没想过结婚。

寒影陷入了难得的沉默,瑄,我不想说。

寒影真的是与众不同的,她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她不想说。

但是,从她的眼睛里,我分明读出了很多很多,故事本来就像一条河,我总是想要追本溯源。可惜的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结局的。

一凡还是来了,我们正好走出咖啡厅。

他看到寒影的时候很是急切。但是很快眼睛里的火熄灭了。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寒影的身上,那么的自然,就像拂落肩膀上的一片落叶。而寒影竟也自然地什么都不说,甚至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看着他们相拥着离开的背影,我一下子想起了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肖。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也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肖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总监。他是那种工作认真、勤勤恳恳的男人。我们的相遇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相逢。

我是作为特约约稿人身份被公司邀请去参加他们公司的会议的。会议很长,不乏一些毫无意义的长篇大论。但是作为一个编外人,我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发言权。只是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肖就坐在我的旁边,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用钢笔捅了我一下。我一下子精神了,对他笑了一下。

会议终于进行到重点,突然发现自己的笔写不出字来。又是那支钢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后来,会议结束的时候,我很自然地将那只钢笔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这是多年的一个习惯。

回到家以后,才发现多了一只笔。想着什么时候再还回去吧。但是我是一个十足的懒人,能不出门的情况下绝不会迈出家门一步。所以,直到三个月以后的才终于决定实现还笔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出门走走。又实在找不到值得出门的理由。所以,就只有拿着钢笔去找他的主人了,总是要还的。

打电话到肖的公司的时候,前台告诉我,肖已经好几天没来公司了。哦,那就算了,我很自然地回复。

然而吧,没有想到,好心的工作人员竟然随后家将肖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我。拿到电话话妈的那一刻,我的嘴角一定是出现了一丝笑意的。

我一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寄居者。

所以,我给这个号码发了一条讯息:你好,好久没写字了吧?樱花街22号,等你到四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肖一定会出现。

果然,午后两点,一个笔直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小小的咖啡桌,两个人细说被日光照耀温暖的细水流年,竟然有那么一刹那,我是感动的要流泪了。

以后的很多个秋日阳光的午后,我们都会并肩走在樱花街,寻找22号的咖啡馆。

以后的很多个夜晚,我会怀念,深深地怀念。

我知道,我回忆的,不是肖,而只是自己的一段从前。而我,拥有的也许就只有从前,所以我会对它爱不释手。

约见寒影后的第二十八天,一凡站在了我的家门前。

他是寒影最亲近的人。他们在一起二十年。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了解寒影的。

瑄,救救我。这是一凡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句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总是互相折磨,为什么时间会改变我们想象不到接受不了的很多很多。

寒影自杀了。

一凡的白衬衫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红色,那么鲜艳,那么耀眼,像樱花,像烟火。

从六岁开始,寒影就开始和一凡形影不离,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慢慢地长大,当身边的男孩女孩都开始恋爱。两个人就很自然地在一起了。

由于双方家境都不错,大学毕业后。都在自己父母的公司供职。这个时候,双方父母也有意无意地将两个人的婚事提上日程。

开始的时候,寒影只是一味地沉默。后来,一凡提的多了,寒影就干脆说,不会嫁给他。这让一凡痛苦不已。

最近两年,寒影很少呆在家里这边,总是到各个地方旅游或者是到偏僻山区支教,去灾区赈灾。

一凡很着急,可是总是无能为力。

瑄,没有寒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着。一凡掩面抽泣。

除了寒影,一凡没有跟任何女孩子接触过,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都是寒影这样的。他一直以为寒影离不开自己,就像自己离不开她一样。但是,后来一凡发现也许只有死才能将寒影彻底地留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用自虐获得寒影的怜惜。

瑄,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把寒影逼死,我真的只是太爱她了。其实,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怎么说过话了。但是,无论她回不回复,我都会一直给她打电话,我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一凡已经流流满面。

与肖的相处正像我预料的那样,那是一种安然的状态,不会太急迫。至于什么时候确定了身份的转变,似乎也没有特别明确的界限,而这种自然的改变也不至于让我惶恐不安,所以,我喜欢。

那天,是午后四点,我们初次相见的时间点。

那天,软软的阳光照在22号的咖啡馆。

那天,有一个男子站在有阳光洒进来的窗前,对我微笑。

那天,那个男子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风衣,手上有一道还没有愈合的伤疤。

那天,我们开始对彼此诉说往事和未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兴致那么好,一连将自己的过去都晾晒出来吧,竟然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你所谓的承受不了有时候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或者仅仅是因为你不想去承担。我忽然发现,就在那一刻突然发现,认真的很坚强,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的多。

当然,肖也给予了我对等的酬报,或许不该称之为酬报,但是现在讲来,我更愿意将之称为酬报,或许这样称呼可以减轻我的心理负担,可以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更加远,可以让我你们看起来毫不相干。

那个时候确实是很自然的表现,我相信彼此都是坦诚的,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目的,就是情感走到了哪一步,不得不对对方倾诉。

我一直相信缘分,人和人之间最为神奇的牵连就叫做缘分。就像是寒影与我的相见,以及后来认识不久就互吐真言。肖的推心置腹也的确让我的心灵震颤。因为在这之前,我除了家庭的变故,在感情太方面似乎还是太过孤单。不知道,是不是仅仅是因为孤单,我想要拥有一份自己不曾经历过的难堪。

一段感情,很多时候经历过,剩下的就只是难堪。当时的我,明明是清楚的,但是还是义无返顾的投入了。肖看不见,也不想去看见。因为彼此爱的方式太过迥异。

是的,我始终是一个疏离的女子。

我始终做不到像肖希望的那样柔和温顺。甚至连善解人意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我离那样的字眼终究是太远太遥远。

肖始终不明白,知道离开的那一天都还是无法明了。为什么我始终都做不到对他亲密无间。其实,我也不明白,只是做不到。当然,我也并未为做到而努力。

现在想想,我是应该为自己的人性买单,为自己的孤独偿还。

真的很感谢肖,不管是当年的陪伴还是最近的离开,终究是一种情分。错过的人回不到从前,只是因为我不想回顾经年,疼痛的伤感,不诉流年。

一凡不明白,寒影为何总是对自己故意疏远。我想我是明白的。

世界上总有一类人,容不下别人。陌生的时候会思念,熟悉的时候会厌烦。而我和寒影都是这样的人。其实,我想为什么寒影会对我说出她的故事,也许仅仅是因为我只是她熟悉的人而已,因为我恰好在她可防御的领域之外,我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

而一凡,是寒影的负担。

一凡,放开她吧。

有时候抱在怀里的东西是会窒息的,就像寒影,就像你们的爱情,就像你不停地无声的怨言,就像你耿耿于怀的流年,就像你无法控制的死亡。

也许,我们会把比人看的太重,其实只不过是对自己太过不舍和怜惜,不舍得让自己受到伤害,就以爱的名义去扼杀别人的碧海青天,而且冠冕堂皇,肆无忌惮。

一凡离开我家的时候是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冬天天很冷,他的白衬衫一出门就被寒影留下的鲜血冻结。

一凡说了很多,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帮他续咖啡。

见到寒影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时候寒影最不想看见的是我,就像一凡最想看到的是我一样。所以,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我没有该有的慌乱和错愕,似乎这件事,我知道迟早会发生的,就在我见到寒影的第一眼。

寒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白色的床单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灿烂,就像二十几岁的生命,总是掩盖不了的鲜活和干净。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天花板。从我进去知道出来足足半个小时,始终都没有移开。

我知道,寒影只是没有话跟我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那天已经把什么都说完了吧。

又或者她知道,我去看她,只是因为一凡,因为一凡告诉了我。我并不是十分关心她,从心底来说,真的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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