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曰（一）
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国如此，人、亦如此。
一
当窗外的天空由灰白渐渐转为明亮的时候，李煜醒了过来。
睁开眼，一如既往的是美智子如花的笑靥，双目含情、嘴角生风。
“亲爱的，你醒了?”温柔的声调仿佛几十年前初婚时的妻子。
美智子有着和妻极为神似的面容，只是妻子早已离世，而她依旧年轻。
宽大柔软的床上，一衾薄被掩不住那温柔的曲线，起起伏伏如山峦峰聚。
李煜并不急着起身，他制止了美智子试图打开电视播放新闻的习惯性动作，侧翻过身子，左手一伸一勾，便将美智子赤裸的躯体拉入了怀里。
右手在胸前感受着饱满，左手则顺着完美的少女的背部下滑到翘臀，享受着如玉如脂般的细腻和弹力。
多么完美的青春啊!
心头虽然涌过一片火热，但李煜无法像几十年前那般肆意挥洒近乎无穷的精力了，即便触手之处已经一片泥泞，但无力的他怎么也滑不进那温暖的腔体。
他有些不甘，又一个翻身，将美智子压在身下，两手紧紧从后背把美智子住，两腿也如钳子一般环夹在她的腿上。
“需要我下去吗?”美智子依然很温柔，没有半点不耐烦。
李煜没有回话，只是继续把美智子紧紧的抱着。
“亲爱的，今天你约了大哥，再不起来就晚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美智子感受到了李煜情绪的消退，于是再次敦促他起床了。
她轻轻一推，看李煜没有什么反应，便将李煜掀平，自己则轻盈地从被窝里钻了出去。
窗子打开了，室外略微清凉的风开始慢慢灌进房间。电视中年轻的俊男靓女们又在操心国家大事了。美智子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
简单的洗漱后，是早餐前的运动时间。
这是美智子进门后，李煜数年如一日的作息。年轻的时候，李煜并没有养成这样良好的生活习惯，反而是老了，还给自己找了一个严厉的家庭私教。的确是严厉，不论美智子是多么的温柔可人，不论她的吴侬软语是多么的甜腻动心，但都掩藏不了她那坚定不移的把李煜从床上拉起来再送出家门去锻炼身体的决心。李煜年级大了，看着如孙女般的美智子那楚楚动人的渴求，再一想到这也算是为自己好，他只有屈服了。
小区内，如同李煜一样出门锻炼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不少。
慢跑、疾走，遛弯一圈后，大家一般是在公共器械区闲聊。当然，聊天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坐下来，只会让自己的身体随着运动器械摇摆转动。
“老李，听说退休金又涨了?”
“是涨了，但好像也没什么卵用，听我家的说最近物价又环比上涨了1.2%”
“不是说木卫三开发取得突破性进展，大家生活成本有望进一步降低嘛!”
“那帮孙子的话，哪一次能信?以前说要开发月球的氘，在电费里加收2%的月球能源建设基金，说是项目成功就能满足大家的能源需求，电费就可收可不收了，现在月球的氘都用了近十年了，不但电价没降，这建设基金都还在收。”
“老王啊，消消气，怒伤肝。”
“哈哈，老王，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看你最近不是又换了一个黑妞?”
“什么换啊，人家老王是能者多劳，都搁家里的。”
“是不是哦?老王，你身体真好啊!”
“唉，什么啊，年轻的时候我就立志要走遍世界、玩尽各国佳丽，这不是没那条件吗，现在条件允许了，身体又不行了，我不甘心啊，怎么也要凑足个八国联军，为国复仇啊!”
“哈哈，什么为国复仇，都几百年的老黄历了，分明就是你自己人老心不老嘛!”
“王老太，你不要笑我，你家那个小伙，啧啧，那一身腱子肉，一看就马力十足……”
“乱说什么，我那是情感需要，你以为都和你们这些老色狼一样啊……”
王老太无力的反驳着。
正如小区里每次的晨会一样，不论是从什么话题开始，最终都会回到男女的问题上。
李煜的大哥住在这座城市的东边，他们每年固定见面五次，春节、清明、中秋、大哥的生日、李煜的生日。
吃完早餐后，李煜惬意的瘫在沙发上，思考着这次该给大哥带个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要不就是美智子做的烧白?
李煜最满意美智子的地方不是她那同亡妻几乎一样的脸，而是她做的饭。她总能细致入微地体察到李煜的每一个情绪变化，为李煜准备好每一餐，让李煜在阔别几十年后仍然能吃到妈妈做饭的味道。
小的时候，李煜和大哥都喜欢极了妈妈蒸的烧白，肉色金黄、肥瘦相间、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自从妈妈走后，在美智子进家门之前，李煜就再也没有尝到过那么鲜美的烧白了。
社会的进步、物质的丰富，让李煜和大哥早就对一般的礼物免疫了，或许这份儿时的味觉记忆会是大哥最好的生日礼物吧!毕竟大嫂还健在，她不是美智子。
“智子，我想请你做份烧白，就是我平时最喜欢的那种，在我和大哥大嫂午餐的时候送过来，好吗?”
“亲爱的，放心，智子一定行的。”
美智子这一点最惹人怜爱了，她永远不对李煜的要求说不行，一旦答应了她又能克服一切困难来完成。
“亲爱的，车来了，你该下楼了。”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李煜的怡然自得，美智子已经将出门的鞋和外套准备好了。
美智子总是将李煜打扮的妥妥贴贴，不论是锻炼时的运动服，还是洗漱后的居家服，亦或出门后不同场合所需要的正装、休闲服。
“对了，智子，这次大哥约在哪里的?”李煜还是不太习惯那种一切都被别人安排好了的生活，虽然这一切已经浸入了他的生活，但他总还像几十年前自己开车那样，习惯把目的地输入导航。
“亲爱的，放心，司机会把你安全的带到会利元餐厅的，服务生也会把你准确的带到玉满堂包房的。”美智子摇摇头，对李煜每次都要知道自己目的地的做法似乎无法理解，但她依然用甜美的语音将地址告诉了李煜。
楼门前，小区干道上一位精明强悍的司机小伙已经在等待了，当他看到李煜后，立即一手拉开车门，另一手遮挡在门框上，正如几十年前坐在自动驾驶汽车中的李煜羡慕过的那些依然用人驾驶汽车的大人物们的司机和保镖曾经做过的动作一样，将他当成了一个不会开车门、不会避让危险的废物一般。
“会利元餐厅。”李煜等司机坐好后，他开始吩咐道。
“是的，先生。”司机毕恭毕敬的答应着，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目的地。一切都是按照美智子小姐的安排，在规定的时间，按照规定好的路线，再与去接李煜大哥的司机沟通好之后，进行的。李煜到达餐厅的时间将不多不少只比他大哥晚一分钟而已，正如每次李煜的生日他也只比他的大哥早到餐厅一分钟那样。
在美智子和司机看来，像李煜这样的老人家总会在一些不经意的细节处怀念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岁月，总不像年轻的一代那样理所当然毫无保留的适应和拥抱新技术带来的新生活。
车行出了小区大门，一路上见不到什么行人，只有车子的忙碌代表着这座城市依然活着。
人车分流，或者说因为无所不在的车联网，让车子能够自由随心的开着，没有需要避让的行人，没有了红绿灯，也就没有了堵车和缓行，更没有了可能发生的事故。
但，也没有了真实的生活。
李煜不知为什么，会在心头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是的，真实的生活。
当李煜还年少时，他记得这座城市是浮躁的，人多车多，每次出门，要么是在私家车的洪流中堵死，要么是在轻轨公车上挤死。犯了路怒症而鸣起的喇叭、带着方言言子的叫骂、热天密闭车厢里的汗味和偶尔有人肠胃不好的气体，这一切的拥挤和忙碌都构成了最真实的城市。
而今天，一切都消失了，有的只是自家的司机和车窗外有条不紊、似慢实快的车流不息。
哦，还有眼前这千人一面的侍应生。
车停在餐厅的大拱门前，一个黑衣侍者快步上前帮李煜拉开车门，其动作，正如司机在十多分钟前做的那样。
大哥和大嫂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茶几上摆放着三杯茶和一碟餐前水果。一切都是计算好的，茶水的温度要在李煜坐下时刚好适宜，然后恒温，既免了客人到达时再准备一切的尴尬，又要让食物的新鲜度能经受住每一个挑剔的管家的审查。
大哥和大嫂都已经头发花白了，松弛的皮肤在脸上褶起了层层的纹路。
唯有衰老不可掩藏。
李煜很怕见到大哥和大嫂，因为每一次见到，他就会在他们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衰老的影子。毕竟大家是同一个时代的人，还留着同样的血。
李煜不知道美智子的眼中，自己是否也和大哥一样衰老?因为家里的每一面镜子都有着美颜的功效，让李煜自己看上去总是鹤发童颜、满面红光，总是神采奕奕、光鲜照人。而且，和年轻的躯体在一起待久了，总以为自己也和年轻的人一样年轻。
还好她不会多想。李煜不由庆幸美智子不会厌恶自己的容颜。
“弟弟来了啊，快坐。”大嫂首先看到了李煜，她一边轻碰大哥的手臂，一边起身招呼起了李煜。
“哥哥，生日快乐，祝你寿比南山……”
“每年都过，还祝什么祝啊?来，坐下，先看会儿新闻。”大哥打断了李煜的祝福，随手一指身边的沙发，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在和李煜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上正播报着一个新闻，李煜早起的时候已经看过了。联合国发言人宣布，联合国军的整军方案已经通过，军队的网络指挥体系已经初步完成，至此，世界人民大联合已经完成，从此人类之间再也不会有战争和冲突了，联合国军的使命将是维护太阳系内的和平与稳定，防范未来可能发生的外星入侵，如此等等。
对于这条新闻，李煜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自从人工智能技术突飞猛进之后，世界早已不再是他幼年时的那个世界了。人类开始逐渐把各项工作移交给了智能机器人，先是工厂里的生产，接着是金融、会计、律师、医生这些凭知识和经验才能完成的工作，再接下来就是政府的行政管理职能。不得不说，这些机器人干的不错。无所不在的网络，让他们不需要培训，不需要积累工作经验，相互间的沟通和配合远胜过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和勾心斗角。
另一方面，随着星际开发的实现，资源对社会生产力制约的瓶颈也消失了，共产主义似乎是在一夜之间降临了。再也没有了饥饿和贫困，再也没有了不满和失落，一切可以满足普通人欲望的东西都唾手可得了。
于是，国家开始崩塌了。先是一些小国的人民哭着喊着要加入身边的大国，接着是饱暖不愁的大国国民们的圣母情怀让他们推动着各自的国家吸纳合并。而这一切，在为了全人类的口号下，在地方行政机关不再成为阻力的人工智能把持下，在每一个人都不担心外来人口导致福利削减的情况下，顺理成章的实现了。
至于这条新闻所说的联合国军的整备，在李煜看来，那纯粹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要知道各国还没有合并的时候，他们的军队都主要由机器人来服役了，这联合国军的组建，不就是把各国军队独立的网络连接在一起，用一个系统来发号司令吗?
“哥，你怎么了?”
新闻的内容不长，但后面的专家访谈和点评却一如既往的冗长。李煜看到自己的大哥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但一只手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子墨……他……”大哥缓缓地将头转向李煜，还未说话，眼中就充满了泪水，在说出了自己儿子的名字后，大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子墨一直都是大哥的骄傲，从小学习成绩就好，考上麻省理工的电气自动化专业后就留在了纽约。
莫非，子墨也参军了?想着刚才的新闻和大哥这般怪异的神情，李煜不由想到。但刚才的消息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既没有说华裔科学家身亡，也没有说联合国军即将展开军事行动啊?
“大哥， 你这是怎么了?”
“弟弟，你大哥心里痛啊，子墨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我们了。”大嫂一边用手轻抚着大哥的背，一边对李煜解释到。
“难道子墨在联合国军工作?”
“是啊，当初一提议成立联合国军，子墨就被他们公司派去协助设计管理构架了，已经有两年多了。”
“大哥大嫂，你们不要着急，这种单位应该是保密机构吧，也就才一个多月没联系，不会有什么的。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学的课文吗?为了制造原子弹，邓稼先、王淦昌这些科学家一失踪就是几年……”李煜连忙安慰道。
“能一样吗?”大哥却是急了，“那个年代和现在能一样?现在还有什么保密的?鸡毛大点事情都唯恐损害了公众的知情权，新闻铺天盖地的，还保密?何况这之前子墨一直和我们联系着的，天天都通电话。”
“那万一是临时有任务呢?”
“兄弟啊!”大哥欲言又止，他忽然抬头四顾，看了一下房间里并没有侍应生，刚想说话，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身体倾近李煜，在李煜的耳边用极为细微的声音说道“子墨失联之前，曾经和我说过，他对这个联合国军的项目很担忧。”
“这有什么担忧的?不要说现在还没有确切的外星生命信息，就算是外星人真的打来了，也不会让子墨去打仗吧!”
“嘘，小声点。”大哥很严肃的制止了李煜的话，又用刚才同样的方式在李煜的耳边说“你难道不奇怪吗， 这么多年来，我家里一直都不用机器人?”
大哥的话，正是李煜对大哥的不理解。虽说大嫂还在，大哥不像自己一样有着单身汉的需求，但毕竟他们两个都老了，也需要一个家政机器人处理家务，完全没有必要像现在这样还活在上个世纪里，一切都自己动手。更何况他们家还出了一位专门从事机器人研发的著名科学家。
“子墨很多年前就对我说过他的担忧，虽然他是研究机器人的专家，但随着机器人越来越像人越来越能干，他就开始害怕了，他怕有一天机器人不再是人类的奴隶，而变成人类的主人。”
“怎么会呢?”大哥的话，让李煜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美智子的面容，那是多么的千依百顺啊，那是多么的娇柔可人啊，自己也对她有了恋人般的依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奴隶呢，又怎么可能造反呢?
“怎么不会?”大哥有点焦急，声音不觉大了一点，但他马上注意到了，再压下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家里有个机器人小妾，难道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完全被她控制了?你看看，这里的服务员是机器人，我们车上的司机是机器人，外面的警察是机器人，就连这电视上的专家和官员，我也分不清楚他们是人还是机器。”
“这样不是很好吗?”李煜的心里还想着美智子，“大哥，你知道的，淑娴死后，我的天都塌了，仲轩又不像你们家子墨，我不打电话给他，他就从来不联系我。再说，像我这样的没有名气、没有地位的普通人，除了美智子这样的，还有什么人愿意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呢?”
“你……呀!”大哥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咚、咚
“先生，您好，美智子小姐为你们准备的菜肴即将送到，请问现在可以为你们上菜了吗?”一个侍应生在预约的就餐时间敲开了包房的门。
大哥深深的看了李煜一眼，在侍应生的搀扶下坐到了餐桌前。李煜惊奇的注意到他和大嫂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风轻云淡，仿佛刚才并没有为李子墨的生死而担忧。
餐点是美智子逐一确认的，既有大哥大嫂喜欢的菜品，也有李煜的心头所好，既符合营养学的搭配，又符合这一家人的口味。李煜对此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哥，来尝尝这烧白，你看是不是小时候妈妈给我们做的那个味?”
“嗯，的确，往年你怎么没有想起来做这个给我吃?”大哥笑着开玩笑，“看来美智子是把你俘虏了啊!”
“呵呵，”李煜觉得大哥是话里有话，他又夹起眼前的一块蓝莓山药，“大哥，你看，还是技术进步好啊，这中餐一直对厨师的要求极高，刀工、火候、搭配、创新，这些我们小时候只有顶级大厨才能做到的，现在在哪里都能吃到，你不觉得很好吗?”
“是好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大哥回怼一句就让李煜无法继续下去了，他只能岔开话题。
“子墨还没有结婚?”
“这年头，又有几个愿意结婚的啊?”大哥忽然笑了笑，“听说仲宣给你生了个孙子?”
“唉，我也是听说有了，可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呢。”李煜一边笑着点头，一边言不由衷的说道，“你说现在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一点都不重视家庭呢?”
李煜的儿子李仲轩是典型的新人类，长期宅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切生活都靠自己的机器人打理，年近四十了也没正式成个家。虽然侄子李子墨也同样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光棍，但人家好歹也是有名望的科学家啊，不像儿子就是个废宅。
不管怎么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经过李煜多日的电话催促，李仲轩终于决定在四十岁生日这天弄个儿子来玩玩了。
在新时代里，非婚生子早已不是什么异类，单亲家庭也不是什么不完整了。对整个社会来说，只要年轻人愿意要孩子，一切的麻烦事都可以帮他们解决。
相亲?没关系，每一个死宅的性格喜好、生理特征、心理变态的基础大数据都被他或她的枕边机器人所熟悉和采集，只需要一个授权，就能够到相亲平台去自动匹配。
牵手成功了，这就是回归传统，机器人伴侣会自动帮助他的主人处理诸如结婚登记、调换房屋等琐碎杂事，让他的主人只会感受到爱情的甜蜜。
如果主人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人类呢?如果他或她不愿意和另一个人相处共居呢?何况十月怀胎是痛苦的，照顾婴儿更是痛苦的。他们只想要个孩子，一个自己的，不需要费心就会成长的好玩的孩子。所以，即便速配成功了，他们依然不想结婚，甚至懒得去看一眼那个和自己配对成功的人。
没有关系，机器伴侣会解决这一切问题。
机器伴侣会在自己主人身体状态最好的时候让他或她在身心极为愉悦的情况下完成采精取卵的工作，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新鲜的卵子和精子送到事先预订好的育儿中心。育儿中心里的机器子宫会让卵子和精子在极度健康和拟真的环境中结合发育，直到瓜熟蒂落。
那对可能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死宅男女，自然就完成了自己想要成为父亲和母亲的心愿。即便之后他们依旧不想结婚，也不想自己抚育。
李煜的苦恼和对新时代的不适应也正是在这里。有儿子不一定有儿媳，就连孙子都成了社会抚养，在没有经过孙子的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的申请和授权时，自己这个亲生的爷爷甚至连婴儿的面也无法见到。
但让李煜尚觉欣慰的是，仲轩再怎么不如子墨出息，也还是听话给自己弄了个孙子，不像大哥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孙辈的音讯。
“大哥，子墨……”想到自己有了孙子，将来可以含笑九泉了，李煜不由又想起了在大哥口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侄子。
“来来，吃菜，饭后你到我家去”大哥一抬手制止了李煜的话，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包房内的侍应生，“你今天这份烧白让我想起妈了，我那里还有一些老照片和妈妈的遗物，待会一起去看下吧。”
“好的，大哥，我也有好些年没到过你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