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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油炸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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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安顺小吃”,很多人都从自己的经历中打捞起太多太多难忘的美丽故事,也写下很多经典的文字。我也不例外,至今怀念安顺油炸糍粑、米面汤圆粑、王麻子烧饼等,那些耳熟能详的美食的钩沉,那些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满足垂涎欲滴的心心念念,勾起我荡气回肠的悠远回忆,再次走进家乡难忘的油炸糍粑那外表酥脆、里面软糯咸咸的味道里。

难忘的油炸糍粑

曾记起孩提时,遇到赶场天,我总会缠住母亲带油炸糍粑不放,此时母亲就会哄我好好读书、乖乖放牛,等她退场回来给我带回来吃个够。我便高高兴兴带上故事书骑在牛背上放牛去了,或早早吆喝回家守候在家门口,或把牛拴在赶场路上“短大人”,望眼欲穿地盼着母亲的身影出现。可是一波又一波退场的大人已从我的眼前晃过了,总是见不着母亲的身影,直到天黑尽了,无不遗憾地吆着牛回家,才尝到了油炸糍粑那久违的味道。

由于家乡一天只吃中午和晚上两餐饭的习惯,早餐往往以零食代替。因此,油炸糍粑、糯米饭成了一门生意行当固定下来。街边、学校附近,大妈们卖的粳米掺和糯米面做的油炸糍粑、豌豆蜘蛛粑、嫩黄色的碗儿粑、卤蛋卤蘑芋卤豆腐、小方块豆腐烙粑粑,还有大叔挑着走街窜巷的引子秆糖、丁丁糖、糯米饭、印合粑等小吃或零食琳琅满目,可我独爱油炸糍粑,且只爱同桌王兰的母亲炸的油炸糍粑。

每逢星期一至星期六,不论刮风下雨,天还在打麻子眼时,学生们还没起床,大妈们却早已挑着担子,打着手电早早就赶到学校门口公路两边,抢占心目中最佳的摊位,一字排开摆摊了。王兰帮忖妈妈挑着小火炉和蜂窝煤球担子,挨着别人的摊位撑帐篷,就开始了一天的摆摊人生

王兰打着手电筒,她妈妈借助手电光,支稳火炉,夹一个新煤球去与别的大妈的火炉里换回一个燃得通红的煤球来垫底当引子,再孔对孔地垒上一个新煤球,火炉上放上一口双耳铁锅。王兰提着小油桶往锅里倒上半锅生菜油,守着将菜油烧制到油花散尽。她妈妈娴熟地从早就合好、揉搓好的糯米面盆中揪一小团,将其放在一块砧板上,手掌压扁小面团,用擀面杖压扁擀圆碾薄,或者用手掌摊成薄薄的小圆饼,舀一勺煮熟了用蒜苗与肉末烩好的绿豆、土豆或者花豆泥,放在薄圆饼中间,这是油炸糍粑的主馅,将薄圆饼四周的边往中间收拢封口,手掌拍了几下,把带馅的面团轻轻捏成扇形或者圆形。

把成型的小饼顺着锅边梭进滚烫的油锅中煎炸,不出两分钟,炸熟的油炸糍粑自然会从油锅底漂浮到油面上来,胀鼓鼓的,像个健壮的小猪仔,再翻面继续煎炸,又把压好的另一个小圆饼梭进油锅中,发出“呲啦,啦啦啦”声,再炸一会儿,刚才还是白花花的面饼,此刻变成两面金黄的油炸糍粑。王兰妈妈用火钳将炸好的油炸糍粑从油锅中夹起来,一个一个整齐的摆放在油锅上方的铁丝网架上过滤油,宛如一排山珍海味整齐地码在那里,等待来早的学生购买。

若是来买的学生多了,王兰妈妈来不及给忙走的,会夹铁丝网架上现成的油炸糍粑下油锅回火加热,绝对不会拿冷的油炸糍粑糊弄客人。我们哪个时候去,都能吃到香喷喷的、热气腾腾的油炸糍粑。

我有个早起背书、背单词的习惯。天麻麻亮,我要先到王兰和她妈妈的摊位去报个到,看看开始炸油炸粑了没有,若是炸好了,拿走一个边走边吃边背书;如果还没出锅,可以等一会,或者找个僻静的地方游走着大声背诵课文,挨近上课预备铃时,急忙折回来拿起一个边吃边跑边说,“阿姨,欠倒起哈。”这时阿姨会说:“没事的。”

更多时候,买起两个,先一个一个的尝。看一眼油炸糍粑,再将其放到鼻孔处深深地嗅着冒着热气诱人的菜油香,微微闭上眼,慢慢的品味被油炸糍粑俘虏的沁人心脾,就这样攥在手里,越吃到最后,越舍不得下口,舍不得把那美味一下子消灭掉,一个要许久才吃完。

那时经济困难,有现钱买早点的同学不多,王兰妈妈心慈,作了些变通,有钱的用钱来买,没钱的可用大米来兑换。她一斤米可兑换五个油炸糍粑,实在没有大米的,也可以赊欠。于是,所有大妈们就纷纷效仿王兰妈妈的赊销方式,极大地激发学生们的购买欲。

大妈们赊账,必须在她们记账的小本子上签上赊账人的名字和归还时间,规定这个星期赊的账到下周一前必须结清,否则,不再继续赊欠。那时大家讲信用,大妈们赊账的范围在迅速扩大,先赊给面孔熟悉的学生,后来只要有学生来赊欠,她们都照赊不误。

也有少数赖账的学生,班老七就是其中之一。班老七赊欠隔壁张姨的蜘蛛粑达到二十斤大米之多,张姨追到教室里去索债,老师站在讲台前恶狠狠地喊他站起来询问缘由。然而,班老七站起来笑嘻嘻地说,“拿账本给我对哈。”张姨递过账本警告说:“今天必须还清,否则,休想上课。”班老七接过账本,几爪就把账本撕得粉碎,还放进嘴巴里咀嚼,含混埋怨道:“一斤大米兑换四个蜘蛛粑也就算了,还吃出头发、葵花壳、辣子皮,吃出苞谷籽来!”同学们哄堂大笑。

张姨为了抢账本,与班老七发生了肢体上的接触,恫吓说:“你这个无赖,老子今天不会饶恕你。”班老七也不示弱,“哪个欠你的你问哪个要,反正我不欠。”说完摔门出去了。张姨拦截不住,边骂边追出去,咒诅道:“你这个吃不起就耍赖账的杂种,白吃屙白痢,白吃拉白稀!”

王兰的妈妈从不记账,也没有赊账的小本子,遇到特殊情况的学生,她会说,“孩子们,拿一个吃去吧,你们都在长身体,别饱一顿饿一顿的,这样伤胃。”当我们捏着一个胀鼓鼓、黄灿灿的油炸糍粑时,我绝不忍心一下子吃完,总是双手将油炸糍粑攥在手里,咬上一小口,咬成弯弯的月亮,再咬去两角,细细品尝;像吹口琴,吹奏一曲“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那时我的学习还不错,经常有同学来向我请教作业,有些家里殷实的同学作为回报,往往会请我到他们经常定点赊账的摊面上吃早点,但我指定只吃王兰妈妈的油炸糍粑。为此,同学们嘲讽我是不是想和王兰耍码子,哄她妈妈的油炸糍粑吃?我笑而不答。尽管王兰长得像胖乎乎的油炸粑,有人给王兰起个绰号叫“油炸粑”,以至于全校师生都喊王兰绰号,没有几个知道她的真姓大名,我却只喊她“小兰”,我固执地以为,她虽然外表像油炸粑,但是内心却纯朴、善良得像兰花,时时刻刻绽放迷人的芳香。由于我执拗地认定油炸糍粑为我的专属早餐,初中三年来,把我吃成壮鼓鼓的油炸粑。因此,我承认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据说,王兰的先生是班老七,成家后开一家油炸食品超市。王兰从小就跟妈妈学炸油炸粑,时间长了,不管是香蕉、土豆、鸡翅等什么食物,经她的手炸出来的食品,酥脆可口,外酥里嫩,软糯适中;凡是尝过她手艺的,无不称绝!

如今行走在街边或学校路旁,依然有油炸糍粑卖,我都会忍不住上前去买上一两个,尽管我早已不再为饥饿所困扰,但当年那油炸糍粑的情结总是让我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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