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童年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儿停在上边，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叽叽喳喳地响个不停……”

耳畔又响起了这优美动听的歌声。榕树对于我并不陌生，知了对于喜欢音乐的我更加熟悉，唯有操场上的秋千和黑板上老师的粉笔使我魂牵梦萦。蝴蝶停在操场上飞是咋样？和在我家院坝飞是一样了吗？停在操场上的秋千上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停在我家院坝边的桉树上要好看一些？尤其是黑板上老师用粉笔写字是什么姿态？那些幸运儿看着老师写字是什么神情？和我的梦境一样吗？

“哎哟！”

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了我的美好的遐思。原来是竹篾划破了我的手指，鲜血顿时从夹着竹篾的指间涌出。

“叫你撕篾条是注意力要集中，两指用力要均匀，不然篾条就会出现刀刃状，就会划破手！你就是不听，总是心不在焉！你看，手指又被划破了吧！赶快支涂点香灰在上面，再用布包上！”

在父亲的训斥中，我含泪照做了。手指上的血到止住了，可我心里的血流淌更厉害了。

因为几个年长的哥哥都未承父业——做篾活的手艺。父亲就把当成他精湛手艺传承的唯一希望。从四岁起就让我先学着他的样子撕篾条，说这是篾匠的基本功。因此儿时的我就与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要是今年冬天早点下雪就好了，最好下大点。”

我纳闷了，父亲为什么盼望早点下雪呢？是因为下大雪就可以不做篾活儿了，可以玩雪了吗？那真是太好了，于是我也跟父亲一样，期盼着早点下大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天公作着，真如我们父子所愿：一夜之间，漫山遍野白雪皑皑。万分惊喜的我才隐隐约约想起夜晚的噼哩啪啦的声音，跑到竹林一看，几根枝叶茂盛的嫩竹哭丧着弯下了腰。再看邻居家的，简直惨不忍睹，竟然折断了一大遍。看着父亲那得意的神情，我才明白前几天父亲为什么要将竹子的叶子砍掉，在夏天闲时为什么要把自己家的老竹子砍下来劈开撕成篾条，因为父亲就等的是这一天。

“今年冬天有的是活干，今年过年不用愁，日程起码得排到明年的四月初。”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并没有从下雪中得到一丝一毫的欢乐，反而使我读懂了“冬天不摸竹”的真正含义。冰雪之中拖竹是我每天早晨的必修课，接下来的两餐便是劈竹节、撕篾条。残忍的冰雪早已冻僵了我那稚嫩的手，可那竹节却没有一点人情味，居然故意和我作对，非要我竭尽全力才能劈掉它。随后的篾条更是无情，好像是哪个巧匠精打细磨的快刀，专门往我的手里钻。手掌破了，手指也破了，鲜血如雨点般，染红了我的衣裤，灌满了我的那颗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