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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生(四)

推荐人:扁豆 来源: 阅读: 1.83W 次

血滴生(四)

血滴生(四)

妇人匍匐在地,血色抽离,如同干枯的花瓣,没有了活力。

“哥哥。”她伸出手,指尖有一点微光,这微光落到珠帘上,解除了绣帘的禁锢。

春雷缓慢地移动,饱蘸水滴的云彩,一大片一大片地铺陈,有些水滴性急地跳落。

星光朦胧,月儿溜进云层,小小得院落,神秘莫测。

绣帘洞开,一堆纸涌了出来,这些纸屑拥挤不堪,想奔到妇人身边,又百般忌惮,逡巡往来。

雨滴骤急,淅沥晰哩,沙沙声起落。

妇人挣扎着,随风飘舞,终于褪去所有的颜色,漆黑发亮,她爬近女孩,女孩的胳膊复原了,她躺在花丛里,苍白的脸颊有了血色,安静地睡着,跟人类的孩子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雨滴落到她的脸上,顺着饱满的肌肤淌落,又悠然地滑到花朵上。

“你要我做她的什么人?”纸碎问到,“你或者我?”

“随便你吧,哥哥。”妇人说,“画皮是你的了,谁便你成为她的什么人吧!”

妇人勉强抬起头,这纸碎凝结,又分散,又凝结,风裹着雨滴扬过来,肆意地吹毁他,他低低咒骂着,终于站稳了。

“我不明白,妹妹。”这纸碎说,“你是一张画皮,许多年前,你被制练,千锤百炼,受尽捶打的痛苦。”

妇人抬手,接一滴雨水,这春雨芬芳甜蜜,从遥远的九天跌落,她凝望着雨滴,这滴天水化成了雾气,散了。

“你成了最高贵的纸。”纸碎说,“人们可以用你得到任何想要的,只要在你身上画出来,他们就可以实现愿望,虽然这愿望卑鄙又丑陋。可你是最称职的纸拉。”

“我成就了许多美人”妇人说,“许多女人披上我,都化作了倾国倾城的模样,她们为了得到我,用尽手段,赔尽了自己,对不对?哥哥。”

纸碎呵呵地笑起来,他徘徊着,旋转着,碎屑凝练,倏地飞舞起来,又忽的落了地。

“那又怎么样呢,妹妹?”纸碎说,“人们愿意用青春与我们交换。他们的青春韶华换来我们的长春,保持我们的活力,不是各得所求,皆大欢喜么?”

“呵呵。”女人笑了,“哥哥说的很对,你从来没有错过,或者,你从来不认为你错了。”

雨越发大起来,地面湿润了,碧绿的苔藓吱吱地吸收雨水,鲜亮起来。

妇人没有了任何活力,她徐徐变成了纸,落到地面,承接甘露,这雨滴落下来,有一个人影出现了,这人影坐起,展眼间从纸里托起妇人。

他们没有任何重量与色彩,像两个冬日寒风中的剪影,这单薄的身影披着帛锦,遍地的飞帛缠绕,如同仙人。

“这是我们的孩子。”剪影说,“我们的孩子。她长得真好。”

纸碎冷冷看着,这对剪影面向他,透过淋漓春雨,他们悲悯的神情刺痛了纸碎,纸碎又暴躁起来,狂吼着,每一片纸屑都压住一颗雨滴,然而,雨滴绵密,罗织不绝,这纸屑徒然起落,终究伏在泥泞的院落里。

剪影复回过头,他们走到女孩身边,双双低下头,轻轻抚摸女孩,他们如此轻浮,经不得半点力道,春风柔情蜜意,多情地吹过,又带来大片雨滴。

剪影互相凝望,然后,他们携手,从地面飘起,升到了空中。

纸碎喃喃地自言自语,仰头看着,发着恨与狠。

剪影散去了,空中只落下雨滴,春雨知时节,迎着春天,兜头落下。

小院落笼罩在春雨里,所有的花朵尽情开放,吸允蜜汁,绽放艳丽,花香匹练,屋檐下的纸扎转眼就要活过来了。

画皮落了许多雨,仿佛挤满离人泪。

纸碎拖拖拉拉走过去,低头拾起画皮,他抖着画皮,凝视良久。

风弱了下去,雨滴又急又密,纸碎吸饱春水,花香活了一般,钻进这堆纸屑里。

“画皮?”他说,“这画皮可以画出最美丽的女人和男人。”

“他们可是真美啊!”纸碎说,他看着花丛里的女孩,“这女孩来自画皮的腹部,不是画出来的,是生出来的。”

“人类真是奇怪。”他又说,蹲下去,用手指抚摸女孩的脸颊,“他们如此脆弱,风吹得破,可他们又如此坚忍,没有谁可以降伏。”

他复凝望夜空,夜空漆黑如墨,星与月都掩了起来,夜鸟也睡着了。

他掂掂画皮,复抖抖她,听她兮兮碎碎的声音,迟疑地披在自己身上。

陌上杨柳,公子如玉。

这零零碎碎的纸碎,他从空中降落,温润如玉。

他浮在女孩上空,背挟着花朵,他低眸,这眸子竟然是浅绿色。

女孩睁开眼睛,眼波朦胧。

“你是谁?”

“你说呢”

“我的父亲吗?”

女孩爬起来,抖落一身花瓣。

“你是父亲吗?”她问到,扭过头,大声喊,“妈妈!妈妈!爹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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