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随风去（9）

S中学是中国贫穷落后的大西部的一所乡镇中学，收生质量极差，每年毕业的一百多名小学生就有三分之一“出口”。他们都抱定“远香近臭”的宗旨，认为一个学校只要生得远或冠上个“重点”的帽子，就一定是好的，就像一颗颗出膛的炮弹不想回头。

在“出口”的人当中，虽然多数是成绩较好的，但是仍有不少是家长有俩钱想让孩子出去镀镀金来充充门面的主儿。剩下的就是些“残渣余孽”，除少数优生因家庭困难而留在S中学苦修之外。

他们即使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有委曲求全，就像由父母包办的婚姻，尽管男方又穷又丑，你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可是S中学的校长心怀大志，不知从哪听来一句“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的所谓名言，偏要逆潮流而上，坚信自己可以点石成金，可以和重点中学决一雌雄。因此，他不遗余力地抓教育教学工作，学生的学习时间安排比一些高完中还紧凑，只恨一天不能掰成48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放学铃才懒洋洋地来到，想来已疲惫不堪。学生们不用说早就前心贴着后背，肚子也咕咕地抗议着，蠢蠢欲动地要造反，不断地和邻国搞摩擦。

放学的铃声不啻一道特赦令，把饿神经全放出来，似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学生们刚从书山题海中筋疲力尽地跋涉过来，马上又投入到一场更加惨烈的战斗中去了——攻打伙食团。

陆欣不是神仙，自然也逃不过这生理规律。他这个星期是值周教师，十二点四十分必须到校守全校的午自习，所以他在就近的小饭馆胡乱地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往学校赶。他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午自习的铃声就催命似的响了。陆欣擦了一把汗，强行抖擞起精神到各个教室去打招呼。

初时，各个教室都像赶集似的，嘈杂万分，打了招呼过后，教室里还是如慢性病一样渐至于无，可是等到老师一走，教室里犹如满布了百千只拳头大的绿头苍蝇，嗡声不绝。

陆欣无法，只好又轮着打了一遍招呼，外加“恐吓”，才基本控制了局面，只有少数特殊材料做成的学生还在小声地吹着一些除了学习之外的牛。

他们讲话的声音也从苍蝇的嗡嗡声变成了一条条肥硕的蛆虫，乍一听好像什么也没有了，细一听它又的的确确地存在着，这头刚凹下去，那头又凸起来，滑不溜丢，要想抓住它也无从着手。

陆欣不想和学生斗法，眼看大局已定，他悄悄地回到办公室，准备打个盹休生养息。天气有些闷热，天和地像个蒸笼般让人回不过气来，热像胶水粘在人的脸上挥之不去。

陆欣把风扇开到最大，慢慢扑到办公桌上，刚要进入虚静状态，却又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拉回了现实。“陆老师，付娟在教室里哭！”

陆欣睁眼一看，原来是李玉凤打扰了自己的清修。“她哭啥？”“我问她她也不说！”“那你叫她马上到办公室来！”看来今天无缘和周公相会了，陆欣只得懊恼地闭眼靠在椅子上。

“报告！”

“进来！”

付娟那双明亮如宝石般的眼睛现在却有些朦胧，而且还有点红肿，如花的笑靥已消逝无踪，用一句老式的比喻来说就是犹如梨花带雨。

“哎哟，我们的付大侠怎么会哭呢？你看，一个小美女都哭成一个丑八怪了！这多让人心疼呀！”

陆欣故作惊诧论，学生就喜欢他这种开玩笑的口吻。

“人家都快气死了，你还开玩笑！”付娟有些不依。

陆欣发现付娟的身子都有点颤抖。情绪真的失控了，忙正色道：“你到底因为什么事，气成这样？坐下慢慢说。”

付娟坐定之后，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在陆欣温声地询问下，她迟疑半晌才说：“你在班上念了我写的演讲稿，林子偷了几句到她的演讲稿里去！”

“哦！原来是这样。同学之间交流是好事嘛！万一林子获了奖，也算你一半功劳。看在都是为了给班上争光的份上，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陆欣看付娟还是想不通，又苦口婆心地做了许多劝说工作，付娟总算点了头。一般人都只能乐极生悲，陆欣却能悲级生乐，他最后对付娟说：“如果你不想灭了大侠的名头，不想变成丑八怪，就笑一个！笑一个嘛！要笑了，要笑了！”

“噗嗤！”虽然没有接到付娟的命令，笑还是擅自当了逃兵。

“对了，这才乖嘛！”

“你才乖！”付娟有些娇嗔地回了一句，就心情舒畅地走出了办公室。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来办公室之前，觉得满腔悲愤，有无限的委屈，来办公室也并不是要求得到什么结果，只是想让陆欣知道这件事，顺便借机撒撒平时不敢撒的娇。见了陆欣之后，那满肚子的怨气竟然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而且内心还有一丝淡淡的欣喜。

其实，付娟内心里还是不情愿的，就像自己做的一件漂亮衣服，别人拿去穿在身上，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你的，可是受到赞美的还是别人。不管怎么样，毕竟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件事了。

下午放学，陆欣刚想溜之大吉，柳如雪带着付娟和林子来了，让他指导一下二人的演讲，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临阵来磨磨枪。

听了她们的来意，陆欣佯装生气道：“你们就是怕我耍好了，下了班都还要来麻烦我！我受了国家的压迫还不够，还要受你们几个小吸血鬼的剥削！是不是？”

其实，陆欣看到她们进门就明白了，他就是要等她们自己来请教。

三人知道陆欣是开玩笑，柳如雪马上还以颜色：“有我们来剥削你都好！”付娟、林子单手掩口，窃笑不已。

“为什么？难道你们侵占了我的下班时间，浪费了我‘青春’，我还应该感谢你们咯？”

“那当然，因为有三个大美女来请教你，让老师有用武之地，成了精神的富翁呀！再说教育是没有界限的，你在任何时候都应该属于我们！”

柳如雪知道仅凭一人称单数的力量略嫌单薄，于是借用了一人称复数，不仅要占有陆欣的青春，还要占有他的身体，当然这是她所希望的。而且她用了一顶“大帽子”让陆欣动弹不得，成功地完成了混水摸鱼的“阴谋”。

陆欣假意地叹了一口气道：“哎，这么小就知道用‘帽子’压人，如果你们以后做了教育局长，还不把我们这些老师压迫致死呀！我们真是教‘虎’为患呀！”

“老师，不要开玩笑了，快点开始嘛！”林子不甘寂寞，用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娇声催促。

“好，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本老师不管教哪个班的学生，只要有人去参加演讲，都是稳拿第一。我希望你们这次也不要破例！”

“那到底该怎么演讲呢？”付娟已经恢复了灿烂的笑容了，像一朵朝气蓬勃的小野花。

陆欣立马开始了长篇大论：“写演讲稿和演讲一样，都要有高峰和低谷，这样我们才能表现出强烈的节奏感。演讲的时候，叙述的地方语气语调要平一点，抒情的地方语调要高，语气要重，当然，抒发悲伤的情感有时要低沉一些。总之，演讲要做到高低结合，缓急结合，轻重结合，想象场景，倾注感情，表现出抑扬顿挫的味道......”

陆欣先让付娟和林子试了一段，大摇其头，然后亲自给她们示范了两段，三人都说老师好夸张哟！

陆欣说：“演讲就是要夸张点，演讲的时候，你们已经不是读者了，你们已经成了文中的人物，那么就应该模拟文中的人物的感受来进行演讲，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实动人。”

三人受教，谢了老师，然后共同出校。付娟、林子二人心中都各自堵着一口气，回到家都积极地背稿子，演讲了几遍，在睡梦中也在继续着未竟的“事业”。她们希望后天自己在全校师生面前露脸，让陆欣更能刮目相待。

演讲赛原定在星期五下午举行，学校害怕学生趁比赛时逃跑，又改期在上午进行。到了第三节课，全校师生在下操场就坐，领导们照例排列在主席台上，展览着自己。天气晴朗，微风习习，学生们表情放松地等待着演讲赛的开始。

林子是主持人，陆欣义务指导了几句，林子就带着迷人的笑容走上了舞台，宣布比赛开始，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马上吸引了全体学生的注意。她今天化了淡妆，更添了几分妩媚，有个别男生眼珠看得都差点掉出来了。

领导们自我陶醉式地讲完了话，演讲比赛正式开始了。前面两个选手演讲完了，表现一般。林子是第三个出场。她让另一个主持人报幕，自己酝酿了一下感情，镇定地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她抬眼一望，陆欣站在班级的后面，微笑地望着自己，她从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读出了鼓励，读出了自信。陆欣指导演讲时的情景一幕幕滚过眼前，一股力量从心海深处涌起来，她觉得自己也变得更加自信起来。

付娟是第八个上场，现在正好有机会借鉴别人的经验，她岂能放过，聚精会神地欣赏起林子的演讲来。林子落落大方地向大家问了好，胸有成竹地开始了精彩的“表演”：

民族精神——我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

我们景仰，景仰中华民族，因为它孕育了五千年的文明，曾经那么灿烂！那么辉煌！

我们希望，希望中华民族不断续写壮丽的乐章，像一颗耀眼的明星在世界的东方永放光芒！

要希望实现，要梦想成真，我们在思考，我们在探讨，靠什么？怎么做？是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翻开了历史的画卷，我们可以看到，从古到今，中华民族从来不缺少伟大的人物，他们爱国爱家，舍死忘生；他们不屈外辱，拼死反抗；他们坚韧不拔，永不言败。历史掩不住他们的光耀，他们就是中国的脊梁，他们体现出的就是我们代代相传的——民族精神！

战国时的屈原，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诗人，他心中时时系念的是祖国和人民的命运前途，他主张改革政治，联齐抗秦，但一向光明磊落的屈原，竟遭奸人陷害，他不顾自身安危，英勇斗争，面对沉入黑暗的祖国，屈原悲愤欲绝，投汨罗江自尽。真是可悲可叹，爱国爱民的一代英才就这样消失了，可是他却永远地活在了我们的心里。他的精神永垂史册，流芳千古。

中华民族的精神，是所有华夏儿女的一个支撑点，一个疲惫国家的着落点。它激励人们向自己挑战，向命运挑战，向那些自以为是骂我们是东亚病夫的外国人挑战。“两弹元勋”邓稼先，在美国获得物理博士后，谢绝了师友的挽留，毅然涉洋归来，报效祖国，这是因为他心中有了浓浓的民族精神。50年代以来，邓稼先从物理学讲坛上“消失”了，他的身影闪现在核武器研制工作的第一线：在北京郊外的高粱地里，在罗布泊的实验场上，在云遮雾罩的山区......为了我国的核武器研制事业，邓稼先呕心沥血，孜孜不倦地奋斗了28年，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融入了中国防御力量的“铁脊梁”之中。他向世界证明了中国的存在，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在世界列强的夹缝中，如奇峰突起，傲然挺立。

人只有奋斗，才会成功。但往往在不断奋斗的背后，需要一种永垂不朽的精神，当你泄气时，他会无情地鞭打你；当你成功时，他会在背后默默地为你祝福，为你喝彩。参加残奥会的中国代表团里有这样一个队员，他热爱体育，但他始终不忘自己是龙的传人，是流着长江黄河血液的炎黄子孙，正是因为他有了这种民族精神，促使他走上了根本不属于自己的舞台。终于在残奥会上赢得了所有人的掌声，赢得了那可望不可即的金牌。成功的喜悦抹灭了失败的泪水，胜利的笑容覆盖了往日的辛酸，可他永远不忘在成功的背后那曾经支撑着他从失败走向成功的力量，那曾经深深埋在他心灵深处的民族精神。

民族精神，中华民族精神，我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愿你永远眷顾中国——一个古老而神圣的地方，用你圣洁的光芒把华夏大地照亮吧！

林子的声音非常甜美煽情，表情也非同一般，演讲百分百的投入，演讲结束了，她还保持靓丽的造型：右手斜指蓝天，眼睛顺着手的方向无限延伸，好像要把听众一齐带到那一片灿烂的光亮中去。

人群被感动了，沉进去了，在林子为他们营造的境界里徘徊，就像迷途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们迷惘了，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欢呼。

等到短暂的沉寂过后，整个校园沸腾了，掌声似海潮般袭来，一波接着一波；似滚滚的雷声，强力地敲击着耳膜；一阵阵欢呼赞美的声音汇成一道无形的闪电，裂空而起，声震云霄。在闪电的中心便是三年级二班一张张忘情的脸。

陆欣悄悄擦去了激动的泪水，付娟也看得呆了，她知道林子无疑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心里渐渐地有些堵，而后变成了一块石板，还不断地增加着重量。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同样获得成功呢？”她不断地想。

付娟走上了舞台，下面几百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瞪着她，挑剔地寻找着可能的瑕疵。

对于这点她倒不怕，今天为了演讲，特地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装，像一只白天鹅般可爱。

自己明亮的双眼如果要对谁怒目而向，一定会把对手刺缩一半；如果换上风情万种的眼神，相信也能让对手目眩神迷。

在比赛之前，她想凭自己“高八度”的声音去争取冠军，那还不是瓮中捉鳖——十拿九稳。可是看到林子发挥得这么好，她有些动摇了，信心像一条虚张声势的狗，一边汪汪地叫着望前扑，一边又胆怯地往后退。

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心想既然上了台，也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尽可能把感情投入多一点，看能否有取胜的希望。她把感情蓄积到了十二分，动情地演讲起来......

陆欣走进教室的时候，同学们还在热烈地讨论。陆欣轻轻地敲了一下讲台，下面顿时安静下来。他说：

“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班的林子演讲获得了全校第一名，后天将到镇里参加比赛，在镇里如果能获得前两名，还将代表S镇到县里参赛！”

“噢——耶——！”教室里一阵欢声雷动。

付娟显得有些失落，心里不由自主地滋生了一种叫做冷落的痛苦，她刚想把眼泪放几颗出来以示自己失败的忧伤，又听陆欣接着说：

“我还要表扬一个人，林子同学的稿子也有付娟同学的心血，因此，功劳也应该有付娟的一份。下面，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她！”

付娟的伤心马上像一条出洞的蛇发现了人，又悄悄地退了回去。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失望的深渊被提到了半空，尽管有些虚空，可位置毕竟高起来了，心理上好受了些。

“付娟，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拿到冠军吗？”付娟也正想知道这个答案，不由洗耳恭听。

“其实你只要按平时的训练正常发挥就行了，没想到你临时变卦，感情投入太多，导致了你声音沙哑，语气全部都很强烈，这样反而显得没有节奏感了。‘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下次你能有机会夺冠！”

付娟暗暗叹惋不已，心说：“没问题，姑奶奶——不，我一定争取下次夺冠，也光彩一回。”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捷报一个接着一个，林子到镇里比赛获得了第一名，到县里比赛获得了二等奖，这让三年级二班的同学高兴不已，好像觉得自己身为这个班级的一员也增添了一些骄傲。

时间如同一条无形的河流，悄然而逝。转眼间，离秋季田径运动会只剩下一周左右，有些班的学生已经开始行动了，下午放学在操场上组织训练。

可是女生20号在陆欣面前夸下海口要组织好这次运动会，现在却连点眉目也没有。身为体育委员的付娟不免有些心急，就找柳如雪、吴梦、林子商量：“你们都是班干部，一定要帮我把运动会组织好。”

“关我音乐啥事？”林子想当逃兵。

“你们谁也别想耍滑头，如果谁不干，我就向陆老师报告，而且我们都向陆老师打了包票的！”

付娟身为班上的吵架第一高手，推理能力和反应速度堪称一流，让三人根本没有钻空子的可能，只好答应今晚开始动员。

等到20号的全体成员都回到了寝室，吴梦对大家说：“姐妹们，运动会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说了要将功折罪的，快来报名——你们都要参加什么项目？付娟做统计。”

“我跑100米和200米，再加个丢标枪。”张如萍首先响应。

“其他人呢？”吴梦抬眼一扫，众人忙把眼睛望向别处。只有李玉凤小声说：“我们没有天赋！”

“对，我们没有天赋！”众口齐声附和。

吴梦不由吼道：“平时鸡叫鹅叫，真正到了上战场的时候，全成了‘缩头乌龟’！”

“那你们班干部带头嘛！”林小霞反戈一击。

“好，我跑800米。付娟你呢？”吴梦望向付娟。

“我跳高！”付娟知道自己是体育委员，无论怎样都逃不掉，干脆来了个高姿态。柳如雪、林子却在那里轻摇弄姿，一副娇柔不堪之状。

吴梦和付娟使尽了浑身解数，或鼓励，或痛骂，或威胁，或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其余七人都采取了统一行动——冷水泡猪不来气，用沉默来拖延，企望对方能主动放弃。

就像小时候做游戏，抓来一堆蜗牛，蜗牛受了惊吓，把头缩进了壳，对着它们念半天：“干螺丝，快出来，有人偷你的青钢柴！我跟你逮到，你快出来......”它们却理都不理。

二人无可奈何，只好被迫达成了一个协议，其余七人宁愿自己掏腰包买葡萄糖为大家调开水，折财以保身，做好后勤工作，帮助动员其他同学。

到了上晚自习的时候，吴梦一了解情况，女生勉强凑够了数，男生普遍缺乏奋斗目标。除了想去上上网或是有机会去“拈花惹草”之外，对什么活动都不感兴趣，情况简直是一团糟。

吴梦想，唯一的办法只有利用“四大金刚”号召力强的特点，让他们去动员男生，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和柳如雪、付娟把“四大金刚”叫到走廊上，让他们去参加比赛。钟灵说：“太累了！”付娟激将道：“难道你们不想当英雄？”

“我们本来就不想当英雄！”张永祥搔着长长的头发说。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的世界，英雄毕竟是极少数，不想当英雄并不可耻。付娟一个威力十足的反问句竟然像射在了棉花上，劲力被化于无形。

“各位帅哥，你们就去嘛！去了我一个人奖励一颗棒棒糖。”柳如雪自降身价，主动和“狼”进行外交。

“不想去!”他们竟然不买美女的帐。

吴梦心想身为“百兽”之王，难道连几只“狼”都搞不定？

她不由怒道：“如果你们自认是懦夫，就不用去了！”

大凡中国男人最怕的是“戴绿帽”，而“四大金刚”还没有这个资格；其次是怕当“懦夫”，如果你自承是“懦夫”，你就绝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吴梦的这句话像一柄匕首刺中了“四大金刚”的要害，再加上“四大金刚”考虑到真正得罪了班长，以后的果子也不好吃。身为老大的钟灵趁势走下台阶：“既然班长都生气了，我们还是去算了。”

“好，谢谢你们为班上做的贡献，我一定向陆老师汇报，对你们论功行赏！”

吴梦接着给他们分配了任务，委托钟灵顺便把男生剩下的项目安排好。钟灵干脆好人做到底，满口应承下来。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吴梦、柳如雪、林子、付娟一齐去向陆欣报喜。

陆欣大大地表扬了她们一番，还说自己没出马，就把这件事办好了，真是不错！

她们心想，你倒落得个一身轻松，哪里知道我们吃了多少苦。不过，看到陆欣那高兴劲儿，四人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陆欣问林子和柳如雪：“你们两个美女不去参加一个项目？”

柳如雪道：“我是公主，金枝玉叶的，哪里是搞运动的料嘛！林子是长颈鹿，身材虽然高大，却跑不快，我正好坐到她的脖子上当啦啦队。”

她的话引来一阵大笑。临出门，陆欣叫吴梦下去安排，每天下午放学运动员都到下操场训练，由他亲自指导。

陆欣早就说他体育不错，跑、跳、投样样精通，他就读的师范学校现在仍是他创造的男子五项全能纪录。大家早就想一睹他的风采，看他到底有几把“刷子”。

以后几天下午，大家都到操场去观战，发现陆欣果然是个内行。他先做两遍示范，再叫学生试一次，然后让专人负责分组练习。

钟灵力气大，负责投掷组，张如萍负责长短跑组，付娟负责跳高跳远组。他则负责巡视，哪里有问题及时纠正。

可是有些女生，平时娇生惯养，瘦得像灯杆，还叫嚷着要减肥，风都吹得倒，走一步晃三晃，哪里是搞运动的料：丢标枪像掷稻草，跑起路来像扭秧歌，跳远还不如跳蚤。

陆欣看了头都差点摇变形，只好手把手地教。柳如雪看了，心里后悔死了，没想到参加运动会还可以和陆欣进行肢体接触，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答应陆欣参加运动队。

可是现在运动员的名单已经交到学校去了，要亡羊补牢也没有机会了。她只有在心里暗骂自己考虑不周，默默的当一名“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的旁观者。

离开运动会的日子越来越近，各班的训练也越来越紧，都希望在运动会上能取得好名次。学校还散布了这样一条消息：全体教师也要进行接力比赛。全校的学生更加急切地盼望开运动会的日子快点到来，好早些欣赏这些平时忙于教学，无时间锻练的老师们跑起路来到底是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