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随风去（4）

陆欣的文章写得好，三年级二班的学生早就有所耳闻。开学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大家终于迎来了第一堂作文课，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担心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会遭到这位“作文专家”的洗涮，到时脸可就丢大了。

陆欣兴冲冲地走进教室，就发现气氛有点不正常，不由逗趣道：“今天我是不是借了你们的米还了你们的糠？怎么大眼小眼地瞪着我呢？”看到有些同学的脸松弛下来，他又接着说：“安凤，平时你的口才最好，你来说说是什么原因？”

安凤笑着左顾右盼了一会，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用手抚着胸口夸张地说：“老师，我们都不喜欢写作文，遇到你这位高手，内心有点怕怕！”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今天我就有办法让你们不但会喜欢作文，而且会喜欢我这个爱作文的老师。”

听到老师如此夸下海口，全部学生的脸上都阴转晴了，饶有兴味地对陆欣翘首以待。

“为了激发同学们对写作的兴趣，我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位闻名世界的文学大师——鲁迅，这也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我也写了两篇鲁迅风格的作品，以后读给你们听。大家听过鲁迅享誉世界的名篇之一《阿Q正传》吗？”

“没有！”

“真是头发长——”陆欣故意顿住。

“见识短。”全班学生马上接口，并有些放肆地嘻嘻哈哈起来。

“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的见识短，就还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真是‘孺子可教也！’”

“阿Q是一个辛亥革命前后的落后农民的典型。他生就一个癞头，受尽欺凌，却不敢正视现实，妄自尊大，自欺欺人，以求得‘精神上的胜利’。比如他经常被一些闲人欺负，而又不能力敌，等到别人抓住他碰了五六个响头之后心满意足的得胜地走了，他就在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于是也心满意足的得胜地走了。”

“鲁迅先生也是想通过阿Q这个典型来暴露我们这些‘丑陋的中国人’的灵魂——精神胜利法。鲁迅先生善于用白描手法来塑造一些细节，让你过目不忘。有一次，阿Q看见王胡在赤着膊捉虱子。这王胡又癞又胡，阿Q非常藐视他。他看那王胡，把虱子一个又一个，两个又三个，只放在嘴里毕毕剥剥地响。自己只捉到三四个，想寻一个大的，然而却没有，好不容易才捉到一个中的，恨恨地塞在厚嘴唇里，狠命一咬，‘劈’的一声，又不及王胡响。阿Q觉得这太失体统，就去揍王胡，却反过来被王胡揍了。”

“阿Q在无所适从之中，终于在一个路过的尼姑脸蛋上重重地拧了一把之后，又心满意足的得胜地走了。”学生们又放肆地笑了，陆欣用手往下压了两压才压住，还有个别笑神经发达的学生余笑未息，在强力控制下如漏网之鱼发出沉闷的扑哧扑哧声。看见学生的热情如山洪一发不可收拾，陆欣觉得很满意，就说：‘既然大家这么感兴趣，我就再讲一个细节。’”

“后来阿Q半夜里被人当成抢匪给抓了起来，糊里糊涂地就给人顶了罪，直到认罪杀头前叫他画花押也不明所以。因为阿Q不识字，就叫他画一个圆圈。他生怕被别人笑，立志要画得圆，但这可恶的笔不但沉重，并且不听话，刚刚一抖一抖的几乎要合缝，却又向外一耸，画成瓜子模样了。他又被丢进临时监狱，倒也并不十分懊恼。他以为人生天地之间，大约本来有时要抓进抓出，有时要在纸上画圆圈的，惟有圈而不圆，却是他‘行状’上的一个污点。但不多时也就释然了，他想：孙子才画得很圆的圆圈呢。于是他睡着了。”

大家又笑了，钟灵脱口道：“阿Q好傻哟！”

“是啊！鲁迅先生就是通过阿Q悲惨的一生鞭鞑了阿Q精神胜利法等落后、麻木的精神状态。其实，我们人人都是阿Q，大家用心感悟吧。”

陆欣故作平淡地说：“你们想知道中国当代的鲁迅吗？”

“想！”

“什么？当代鲁迅？没听说过！”

“他到底是谁嘛？”

同学们都充满好奇地嚷起来，教室里像千百只青蛙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讨论。

等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陆欣才慢悠悠地说：“他就是——本老师嘛！这是我以前的学生送给我的大号，只不过还没向社会公布。”

“哎呀——哈哈哈哈哈哈……”不少同学笑得前仰后合，特别是林小霞捂着肚子故意做作地说：“我的妈呀，笑得我肚子痛！”柳如雪平时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也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她觉得只要陆欣跨进教室，大家根本就不是在上课，而是在和老朋友谈心、讨论，心情自然变得像八十岁的老婆婆的皮肤松弛得很。

“现在就请大家欣赏本大师鲁迅风格的作品之一——《开了一回洋荤》。大家想听吗？”

“想！”同学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这篇文章是我根据本校一位老师的亲身经历，结合我的一些生活细节写成。我先声明一点，请各位先把大牙固定好，不然笑掉了本人概不负责！”说完之后，陆欣就大模大样地朗诵起来：“开了一回洋荤，晓君。”“晓君是谁？”有同学小声问。“这是老师的笔名嘛——别说话，认真听！”陆欣不受影响，继续着他的朗诵。

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曾经学过《陈奂生上城》这篇小说。在嘲笑陈奂生之余，我们不由有些羡慕：这个卖麻花的穷光蛋，竟然鬼使神差地开了洋荤。于是，我们这些从农村来的学生见面总是这样打趣：“朋友，你开洋荤没有？”无奈囊中羞涩，常有食不裹腹之虞，只有互相摇头叹息，感慨生不逢时。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十几年的光阴就从我们眼前悄然飞过。这些年来，我默默地塑造着人类的灵魂，仿佛自己的灵魂也得到了塑造。对于物质的渴求，我也不再那么急切。足以自傲的是我一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就算是一条内裤我也不轻易换掉，直到橡筋失去了弹性，实在挂不住了，我才肯改朝换代。可世事经常是难以预料的，当你费尽周折，可能会一无所获，当你渐渐淡忘时，却又得来全不废工夫。在前不久，我就如愿以偿了——开了一回洋荤！

读到这里，笑声已经冲破了封锁，不受控制地到处开花。男生嘿嘿地笑得有些暧昧；女声则欲笑还休，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硬生生地把笑声憋回到肚子里，只看到双肩在频频抖动；柳如雪干脆装个蒙娜丽莎般迷人的微笑，只在内心里狂笑不已。

过了一会儿，大家的笑欲渐渐地平复下来，对陆欣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一如陆欣之勤俭节约，大家都自认无此功力。看来陆欣说的喜欢过平淡而快乐的生活果然不假，继之而来的是对陆欣的人格也深深地钦佩起来。

“同学们还想听下去吗？”陆欣有些洋洋得意地问。

“想！”大家异口同声。

“好！但是请你们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认真思考以下两个问题，并在听完后踊跃回答。1、找出你认为优美的地方，并想好优美的理由。2、你认为本文反映了那些主题？”

“OK，快点念嘛！真是急死我了！”李玉凤有些撒娇地催促道。于是，陆欣又声情并茂地读起来。

记得那是一个挂着暖阳的冬日，正碰上岳母五十大寿。当时大爷二叔三姑四姨表哥表弟堂姊堂妹济济一堂。由于大家难得相聚，因此交杯换盏海吃猛侃，弄得是天昏地暗尽欢而散。傍晚时分，暴富的表哥忽然语惊四座：“凡是小伙子都跟我住宾馆去！”虽说已达到淡薄名利的境界，但我心里仍然泛出一股酸酸的味道。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我一赌气也加入了小伙子的行列。

我们一连问了几家宾馆，表哥都不满意，最后在一家星级宾馆订下了房间，每间房280元一晚。我本来想马上去一睹这‘二百八’的房间到底是啥模样，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好作罢。我勉强随着众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个多小时，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宾馆。

拿到了房间钥匙，我若无其事地走上楼。果然盛名无虚，走廊既装饰得金碧辉煌，又显得幽静典雅，让人恍若到了天堂一般。每道房门的外观也是一模一样，严丝合缝，精雕细琢。好在我有经验，只要牢记房间号码，就不会摸错房间。我一边飘飘然地向前走着，一边搜寻着“504”。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我几步就跨到门前，差点碰到一个约半米高的箱子。在它的侧下方开有一个圆洞，好似张着大嘴正在高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说它是垃圾箱，开口又不对；说它是装饰品，有和周围的景色不太协调。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终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就在门外的鞋垫上踩了几脚开门走了进去，一尘不染的地砖立刻印上了几个淡淡的鞋印，分外惹眼。我迫不及待地走到浴室，打开淋浴，顿时，万千条柔暖的手臂笼罩着我，抚摸着我。承受着这圣洁的爱抚，全身的疲劳渐渐地烟消云散了。我舒坦万分地回到客厅，随意地躺在沙发上欣赏起电视节目来。

后来，我觉得有些冷，就去找空调的开关。我顺着房间找了一遍，毫无所获，我原想去问服务员的，可是我不敢。如果让她知道有我这么一个连开关都找不到的“土包子”，不笑折了腰才怪，那等待我的将是遗笑万年。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坚持不了，打算去睡觉，可是我发现了一件更不幸的事——床上没有被子！

难道这种高级宾馆有了空调就不要被子了？我可没有听说过呀！我又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连床头床底也没放过，结果被子还是踪影全无。难道我就这样“凉拌”一晚吗？我不由有些急了。我无法可想，只好把两条浴巾找来裹在身上，在这更深露重的冬夜，它们越发显得薄了，寒气一阵紧似一阵地钻进来，我的手脚慢慢地变冷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眼睛不断地向周围发出“SOS”信号，可一切都是徒劳。

忽然间，我的精神一阵振奋，原来床垫上还有一层又厚又软的垫层。紧接着我的心又悬起来了，因为垫层两边都缝合在床垫上，无法拿来当被子使用。我生气地抓住垫层一扯，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出现了奇迹——垫层的弹性极佳，竟然被扯离了床垫，下面现出一个半尺来高的空间。我按捺住满心的欢喜，顺着有靠背的一头慢慢滑了进去，就像小袋鼠回到了袋鼠妈妈肚皮上的口袋里一样，我终于找到了睡袋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子才暖和起来，在朦胧中又疲惫万分地睡去。

窗外的车鸣声，人流涌动的声音都争先恐后地从窗缝里钻进来，我度过了这不平凡的一夜。刚洗漱完毕，我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一位漂亮的服务员马上彬彬有礼地说道：“先生，对不起，打扰了，我来打扫清洁卫生。”只见她熟练地把脚伸进门外箱上的那个洞，里面便“呜呜”地响起来，等她的脚拿出来，皮鞋变得一片锃亮，连鞋底都是干干净净的了。

她走进房间，在墙上按了一下，被子、毛毯豁然呈现在眼前.她三两下就把被面拉下来，对我说：“我们的服务是很周到的，每天都要换新被面！”临走时，她又在门旁的墙上按了一下，接着说：“早上还要用空调换一下空气！”我回头一看，天啊！她按的地方都有一个不太显眼的隐形开关！我的脸有些发烫，心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过了几十分钟，我迈出房门时不由暗自骂道：“见鬼去吧！你这‘二百五’的星级宾馆！喔，不，是‘二百八’！”

二百八十元，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的二分之一，我的心不禁有些隐隐作痛。付出了这么高昂的代价，我却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星级宾馆享受了这唯一的“星级待遇”，我还有些愤愤不平。可又转念一想，我终于开了一回洋荤，值！况且钱也不是我出的，更值！于是，我释然了，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到宾馆的大门，一位穿戴整齐的帅哥马上向我躬身行礼，并亲柔地推开玻璃门。

哈！开洋荤的滋味真不错！我在跨出门的瞬间，潇洒地一甩头发，才猛然记起自己蓄的是平头。这时我的心弦猛地颤抖了一下，不觉有些汗颜，我不是又一个地地道道的陈奂生吗？难道世上就只有我一个陈奂生？我又心如止水了。我扯了扯衣领，用双手缓缓地梳理了几下坚挺的黑发，阔步向外面走去。

到了街上，我在公用电话亭给表哥挂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回岳母那儿去帮忙，先走了。他随即热情地问：“昨晚睡得好吗？”我含含糊糊地应道：“唔，嗯，好！好！”

陆欣一边读，有的学生一边笑。等到陆欣读完了，不少学生还傻乎乎地笑望着陆欣，久久地回不过神来。陆欣拍了两下手掌，众人方才灵魂归窍。陆欣让大家先讨论一下老师提出的问题，教室里立刻又沸腾起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陆欣示意大家停下，开始回答第一个问题：找出你认为优美的地方。女生们经过眉目传情互相鼓励后，照例是安凤首先站起来打破僵局，她沉着地说：“我觉得你写的句子很特别，就像‘当时大爷二叔三姑四姨表哥表弟堂姊堂妹济济一堂。由于大家难得相聚，因此交杯换盏海吃猛侃，弄得是天昏地暗尽欢而散’这句话是我见所未见，突出了人多和热闹的情景。”

安凤平时话特别多，你问一句，她就能引伸发挥出一大箩筐的废话，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于是全班一致通过赠了她一个“麻雀”的外号。安凤的胆子也因而变得特别大，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她总能挺身而出，这次也不例外。全班看到安凤平安无恙，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

“我觉得你发现床垫的垫层下能睡人这个片段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利用了比喻，显得更生动形象。”付娟争取到了第二名的资格。

“我觉得这个细节写得最好：我在跨出门的瞬间，潇洒地一甩头发，才猛然记起自己蓄的是平头。它简直可以和文学大师的作品媲美，太传神了……”

张如萍不但体育好，而且作文也不错，这次又抓住了机会慧眼识珠。

还没等到她说完，陆欣就插嘴道：“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这个细节是我半夜灵感袭来是的飞来之笔，看起来你还是识货的。”

这个世界什么都能戳穿，惟有马屁不穿。如萍这顶高帽戴得不高不矮，恰如其分，加上这个细节写得的确不同凡响，因此，陆欣也就大大方方地照单全收。

他又接着问：“你们认为这篇文章的主题是什么？”刚才巾帼英雄独霸天下，的确让男子汉们面上无光，现在时机又至，钟灵立即抽身而起，说：“这篇文章表现了表哥暴富后的虚荣心理。”

钟灵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在初一时能和龙俊并驾齐驱，在初二时就成了一株校草，而且是一株霸王草，三年级的那些大哥们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他父母在广州打工，只是每个月寄几百元生活费回来，坚信自己的儿子是块金子，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熠熠闪光。殊不知钟灵的学习成绩早就像飞机一样在俯冲了，还因为违反校规校纪在学校名声大震，如一颗超新星引人注目。原来的女班主任对她苦口婆心地教导，简直就是蚂蚁撼树，为此班主任不知气死了几万个细胞，流了几多痛苦的泪水。钟灵却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地收了几个小弟。这次可能被陆欣的魅力所动，上进心也抬起了头，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发了言，为男子汉们争回了一点颜面。陆欣趁机表扬了一下钟灵，大家发言更加踊跃。

“我身为一名教师，竟然住不来宾馆，揭示了我国民众的素质太底，还需要大力提高。”

课堂在热闹过后终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陆欣把目光转向了柳如雪：“身为学习委员，你有何高见呢？”

柳如雪早就盼着这一刻了，立马胸有成竹地说：“我在跨出宾馆大门前后的细节描写非常生动，体现了‘我’身上的阿Q精神......老师，你已得鲁迅真传，这篇文章太好了，文中的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当代阿Q！”柳如雪由衷地说完了这些话，教室里已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陆欣又将手向下按了两下，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作家。俗话说：有其师必有其徒，我希望你们能像我一样真正地爱上语文，好吗？”

“OK！”全班学生响亮地回答。原来大家都认为作文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现在听了陆欣的一堂课，才知道作文竟然是如此有趣，真是枉读几年书。有不少学生都暗下决心要和老师一道向文学神圣的殿堂进军，上课前的紧张与自卑早就在不经意间烟消云散了。

夜，万籁俱寂，一轮明月高悬在临窗的空际，银白的月光洒了一地，柳如雪把目光缓缓地投向窗外，拾起了一缕缕的银线。这相思的线呵，请带着我的心儿越过高高的墙头，飞到我的白马王子身边去吧，她默默地想。

一想起陆欣，她的心陡地收缩了一下，仿佛被一条线拉得好痛好痛。刹那间，陆欣那会说话的眼睛，棱角分明的嘴唇，潇洒的发丝填满了柳如雪的世界，不留一丝空隙，她有一丝窒息的感觉。

她不能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也不能抑制自己不想陆欣，只有在绵绵无尽的相思中，怅然地饱偿那甜蜜的痛苦。她分明感觉到陆欣已和埋在灵魂深处的那个影子融为一体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出彼此，并且清晰地刻在心之底片上。

她知道自己的命运线已经与陆欣的命运线连在了一起，自己这辈子也无法再把他撵出内心，因为他把心里那块处女地牢牢地占据了，牢固得好像他本来就存在那里一样。

“我来了！心爱的白马王子！”带着一种朦胧的向往，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她想既然逃不掉他，不如到梦中去和他相会。柳如雪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是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心中的白马王子始终没有入梦，灵感却如泉水般汩汩涌来，用陆欣刚刚教会的做诗方法，完成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首爱情诗。

心曲：你悄悄挤入了我的世界，唤醒了那沉睡了千百个世纪，永恒的梦，在刚醒来时的早晨里，歌声在音符上跳越激情在笔底涌流，久久寻觅惊醒我生活的人，你来了，给我带来了绿油油的春意，心中激越奔流的情思，过早地拨动了你颤巍巍的心弦，但愿你笑靥涟涟，笑靥涟涟，为了我已献出坦率，也许，你眼望着更远的前方，婉转地不愿做我的读者，也许，开始是一个美丽的错，结果仍是一个美丽的错，但是我决不后悔，为了我已献出一片真情，人生，是一场伟大的梦，梦，是一次浓缩的人生，潇洒地将心儿交给季风，带飞到遥远的地方，在人生中做伟大的梦，到梦中寻找浓缩的人生，选择，本不属于我，我也不想过多地选择，既然将自己托付给了伟岸的土地，那就永远地朝着漂移的地平线前进吧，但那第一个口开我门扉的人儿，永远，永远地关在了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