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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虎与鱼美人(七之二)

推荐人:青青青子衿 来源: 阅读: 7.48K 次

二伥、大伥一边旁白。

三色虎与鱼美人(七之二)

二伥:哥啊,这东西是人是妖啊?乍掉下来的时候看着还有个人样,怎么一打滚的工夫就变成这么个熊玩应儿?十个灰太狼大小,比头牛还壮,一脸歹毒,满口獠牙没里带外的,瞅着怪磕碜的。你看它身前身后的,活脱一个贼进了颜色坊叫人拿着棒槌槌巴了,青一块紫一块、白一块黑一块;看它那点出息,偷点什么不好,偷颜色。那身皮毛哈,长这么大没见过的,毛不毛皮不皮的,什么猪鬃、狼毫、狐裘、貂绒的,画着圈套着环拽长了的驴尾巴;干么(怎么)不分好歹、逮着啥往身上划拉啥,够贪的。横一道竖一道抹巴的划巴的血湖流拉的,再插上根雉鸡翎头上得了,瞅着不更邪乎?谁好么样的这打扮?横里头出气,口气还蛮大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玩应儿。

大伥:弟儿啊,你记着,但凡天上掉下来的就叫做天生丑陋,不丑陋它掉不下来啊。像它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原先还算是个人,是在上面犯了错误给捏巴了撸巴了、作琐够了又踹巴下来才变巴成这个样子的;照说不管是人是妖,天上掉下来的都得摔死,寥寥不死的是在下来的时候扯了根救命稻草,上头给拽着才没摔死,这类的可不是好惹的,天上地上都是最邪性的主儿。你瞅它,一股子的悍气儿戾气儿,灰太狼照它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这块头、这架势,多淫威啊;哎呀,俺想起来了,这就是道上传说的大佬啊,没错,你看它脑门子上的,这肯定是大佬的标记啊,准成,大佬。弟儿啊,这正是咱待要找的老板那,这回儿咱怕是真的逮着明主、逮着机遇啦。

二伥:哥啊,你说它是大佬?咱的明主、咱的机遇?

大伥:没错,弟儿啊,你说哥看东西什么时候走过眼?

二伥:倒也是的。

大伥:一会儿上去可不行乱说话哈,权当咱不知得它的那些个事情,不提那茬,问咱就说瞅着光亮赶过来的,什么红光、紫光、金光的都行;黑光、蓝光的不行说啊,那些沾着晦气;回光也不行说,那是给死人照的,犯忌讳;其他一概不知。

二伥:哥嗳,不知得这光里头还藏着这么多猫腻,平日里闲着你也不给俺说道说道,这会儿的让俺现上轿现裹脚的。俺记着嘞。

恶虎:什么味道?臭哄哄、骚哄哄的;那边什么声音?谁在说话?树后是什么东西?快快给咱家滚出来。

大伥、二伥:(树后走出。)这位仁兄,这位大哥,莫声张,吓着俺,是俺哥俩。

大伥:俺叫大伥。

二伥:俺叫二伥。

大伥:这位仁兄,俺没看错的话,咱们是同道中人,一个道上的,一个道上的。

恶虎:同道中人?你们俩个是个什么东西,皮包着骨头、有皮没毛的,怎的?打悠起(荡千秋)去啦?跟个刚从吊绳上解下来似的,两个捏在一堆儿里也凑付不出咱家一口子肉来,看着怪寒颤的。刚才你们俩个躲在后头干什么来着?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快快说与咱家听;小心着点儿,要是说了半句假话,看咱家不一口吞了你两个。

大伥:哎呦,俺们的好仁兄啊,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日头,给你盼来啦。俺在道上混了多年,一听见你刚才吟诵的诗句,俺这心里头就有了底数了,咱们是一类的,同道中人,俺有这个自信。俺听了你刚才唠的那套嗑哈,那根本就不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啊,俺还是有这个判断能力的。俺哥俩正在山上寻摸东西填肚子,忽然见着一道紫光亮莹莹地从天上掉下来,俺知得这是上界管事儿的到咱这地场巡查来了,俺是地主啊,不是有那么句子话吗,“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俺怎么得也得尽地主之谊安排安排,把你伺候好了,简要的汇报一下工作情况不是?俺就领着俺这兄弟跟那光啊影啊地追啊追,追啊追,一憋气儿追到这儿,就看见你在这地场自娱自乐、吟诗弄舞来着。仁兄啊,莫非你在戏班子呆过?看你那点踩的、那屁股扭的,就跟个专业队的似的;开始俺见你深一脚浅一脚地紧着倒腾,还以为你瘸了拐了腿有毛病、给自己磕了绊了卡了碰了颠了踬了地要摔跤,后面俺瞅明白了,感情你是打着点儿走花步呢,带架儿,好耍头,赶明个也教教俺。

恶虎:嗯——行,行,有你的。(向二伥。)你又怎么说?

二伥:俺的大哥嗳,光亮的事儿头里俺哥给你讲明白了;你问俺哥俩是打哪儿蹦出来的?俺能打哪儿蹦出来?俺就是从这地场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呀。原先俺有个老大叫灰太狼,阎王爷领走了,再没回来,之后俺哥俩就在这地场游击、流浪,混日子,一天摸着上顿没下顿的,你也见得了,瞅着怪寒颤的;其实灰太狼在的那阵子俺过得还行,也还挺胖乎。刚才俺哥跟你说话的当空俺端了端仁兄你的这个面盘子来着,虽说你脸上横一刀竖一刀地没少挨刀子,颜色东拉一块西扯一块地凑成颜面,嘴口比着盆口,依然掩盖不住仁兄你那真实的面目——和蔼可亲,嗯,你面善那;更主要的,俺看好你腔子里吊着的那堆热乎乎的心肝肺脾肾;你跟灰太狼刚瞅着俺的时候一模一样,面子上使横、瞅着邪性,其实心就跟块刚出锅的豆腐似的,热乎乎软乎乎的;见着你俺又想起灰太狼来了,禁止不住内心里头的那个喜悦啊,俺又有老大了,以后不会挨饿,有得骨头啃啦。呜呜呜。

大伥:弟儿啊,弟儿,别激动,别伤心哈。

二伥:哥嗳,不光是俺啊,你不激动啊?大热天的,你不也在流鼻涕、流哈喇子吗?天底下谁遇着这么淫威的老大敢不激动?俺有理由激动。俺的这颗心撂在地窖子里头多少日子了,都结冰了,俺就像那冻土里的种子,期盼着春天的到来,这会儿刮了春风,俺就待开花了。大哥嗳,你的到来给俺带来了欢心鼓舞,浑身上下就跟开了锅似的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俺的心灵更是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恶虎:嗯——嗯——你们俩个说的就是这些个?没说假话?

大伥:仁兄啊,假话怎得讲?你学俺听听?俺没见过世面,没拜过先生,不知得那玩意儿嘴上嚼着啥滋味;这么着吧,仁兄啊,不妨你先降降身段教教俺,给俺也长长见识,就算俺哥俩拜师学艺啦。

恶虎:好好好,嗯——咱家也不问啦。你们这两个东西,人模狗样、油腔滑调的,倒很会两面为人那,不过投咱家的脾气,对咱家的胃口,咱家喜欢。人云臭味相投,王八找个鳖亲家,一点不差啊;咱家嗅出了你们身上的味道,你们大概也是嗅着咱家的味道来的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天下虎伥一家亲啊。刚才咱家说一口吞了你俩,那是咱们还不相识、咱家不认得你们,就算咱家的杀威棒、见面礼啦;既然咱们是一家子的,以后就不说两家子话啦;二位啊,咱额头上顶的这个字,你们认得不?

二伥:俺们的好仁兄,大哥嗳,俺们是跟着屁股走惯了的,看屁股比看脸准成,看脸俺是外行;刚才不得已给你看了回脸,头一回啊,那也是拿脸当屁股看的,准不准成还两说着。仁兄啊,你都说咱们过一家子里头了,那就别再买关子啦,快快说来俺听听,也好让俺们长长见识。

恶虎:嘿——你着熊玩应儿,这是变着法子戏谑咱家呢,嗯——

大伥:大哥别生气哈,俺这弟儿没花花肠子,心直口快,说话就这德行;你不信哈,等你习惯了它这口味也就跟他们人类吃臭豆腐似的上瘾,越臭越能咂摸出滋味来,到了还离不开了呢。仁兄啊,你快给俺讲讲吧。

恶虎:嗯——这熊玩应儿。那咱家就说与你们听听,听好了。咱家头上顶的这个字念“王”,这是上天赐给咱家的封号,代表咱家在下界的权利。连黑带红,这上头还流着咱家的血呢。这玩应儿是人不是人的见着都想抢回家去自个留着,上天怕咱家在任上溜了神给人家抢去,在派咱家下来的时候要人护送着、在这地场给咱家刻了额头上的。诶?权利是啥玩应儿你们知得不?

大伥、二伥:不知得,大王你说,俺听着。

恶虎:权利,叫咱家咋说呢?这么的吧,咱家头上的这个王字,你们就把它当作酒肆门前的幌子、招牌好了,人们见着酒幌子就知道里头有酒喝,能买到酒;见着咱家这块招牌呢?他就得知得管着他的、要他命的主来了。那么顶着这块招牌,咱家都管着些啥呢?这么跟你说吧,地界上一切会飞的不会飞的、会走的不会走的、长胳膊腿没长胳膊腿的、会哭不会哭的、会叫不会叫的、见着见不着、踩死踩不死的统统归咱家管,统统得听咱家的;咱家说一,他不敢说二,咱家要他的肉,他不敢给他的骨头;顺咱家意、听咱家话的,叫顺民;还有些不认得咱家、视而不见的;不顺咱家意、不服咱家管性的,叫逆民,对他们怎么办呢?咱家就得受点委屈主动上门打招呼去,让他们了解咱家、认得咱家是谁,给他们顺过来。说了这半天的,你们听懂点儿嘛没?记得,以后不能管咱家叫仁兄,得管咱家叫王,叫咱家大王。

二伥:仁兄嗳,哦,大王,俺的好大王,俺听明白啦,只要俺跟你腚要嘛就会有嘛,要肉人家不敢给骨头;那么现在俺跟你去村里要根骨头好使不?

恶虎:二伥啊,你这是给骨头想疯啦咋的?咱看你真得彪了(傻了);上村里要,他们还不认咱家,没顺过来;嗯,能给你块骨头,给你准备顿棒子还差不离呢;你这是还没明白咱家的意思啊,对这帮子逆民,咱得自己去拿、去抢、去打、去杀,得先给他们顺过来,不顺过来怎么能好使呢?权利天上是给咱家了,打天下打天下,有了权力天下也得自己去打呀,打下来是你的,打不下来那玩应儿是人家的;啊,你以为有了这块招牌就可以躺着吃白食啊?你听说天下有吃白食活着的吗?得嘞,这些个玄乎的道理跟你这个啃骨头的脑袋瓜子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明白,以后你慢慢嚼腾吧。跟着本王好好干,等咱打下江山来管叫你天天见荤腥、有得是肉吃;哦,那时候你还想啃骨头,咱家也连你划拉一洞子堆在里头,闲着你好磨牙玩。

二伥:刚刚俺仿佛瞅着眼目前有块饼晃悠来着,谁知得还没待俺伸出手去它又给线儿扯回了。唉,俺这辈子真是命苦啊,啃块骨头都这么难。

大伥:弟儿啊,别泄气,听大王的。(向恶虎。)大王啊,你说的这摊子话,俺听着新鲜,就像人类有些个玩应儿咱不知得是好吃的还是好玩的宝贝掖着藏着,俺瞅着了却未闻着啊;不过俺这葫芦上的七窍有那么一窍两窍的已经冒了烟儿透了气了,余下五窍六窍的估摸着也会是一时堵了窟窿眼的笙箫,总有一天能吹出个笛儿;一句话,大王啊,俺跟你干。

二伥:俺听俺哥的。

恶虎:好,好;二伥啊,别灰心,跟着咱家,咱家亏待不了你的,等咱打出地盘,咱家做王,你们哥俩就是咱家的左右宰相。

二伥:大王啊,宰相是个啥东西?

恶虎:宰相啊,简单地跟你说吧,就是两把凳子,那个时候咱家在中间坐把椅子,给你们哥俩两边放上把凳子坐上面,其余的那些个在咱们面前都得站着;懂了不?

大伥、二伥:懂了,谢大王。

恶虎:咱家想了解一下界面上的事情,不过现在肚子里叫唤,你们这儿有没有可口的东西弄点来咱家填填肚子。

大伥:大王啊,不瞒你说,这洞口周围的蚂蚱都给俺哥俩抓光了,要么俺去寻些野果子来给你先垫补垫补?现在不知得什么潮流,你要是喜欢吃海鲜,俺带你吃海鲜也行。

恶虎:嘿,咱家生来是吃肉的,那些个不对咱的胃口;也罢,咱家命里就没闲饭,开工做生意吧。二位啊,就近有没有村落?带咱家化缘去。

二伥:大王啊,翻过这两座山的后头有个石家村,那是离咱这儿最近的,村子里还有个刚过门的媳妇叫鱼儿,听说是海龙王的女儿,没见过那么好看的。

恶虎:嘿,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咱在上界的时候就听说黄海龙王的女儿变了人儿,模样赛过天仙,人见人馋,想不到就在咱的地界上,咱家正缺个压寨夫人呢,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哩;莫非是上头有意安排的?去它妈的;这回儿下来也算没白走一遭。快走,快走,先填肚子,回头给夫人接来家。哼,这帮子逆民,咱家都来这大半天了,也没个人过来打声招呼,那就别怪咱家反客为主上门招呼去了。来,大伥、二伥,打起精神,头前带路,咱拜访石家去。

大伥:大王啊,咱就这么去?

恶虎:大伥,你啥意思?莫不是咱还得拎着礼品去?

大伥:大王,俺不是那意思,俺是说你不用再琢磨琢磨?

恶虎:琢磨?琢磨个啥?有话直说。

二伥:大王啊,俺哥的意思是说那个村子里头有厉害的。

恶虎:厉害的?啥厉害的?有比咱家还厉害的?啥意思?

二伥:石槽,石槽啊,那个小子可不是好惹的,上次灰太狼和他交手就走了一个回合,不,也就打了个照面,那小子出手一棒,就那一棒啊,灰太狼就老实儿地在人家的棒子底下趴着啦,脑浆子直往外冒啊。俺哥是想给你提个醒儿,叫你有个思想准备,小心着点儿。

恶虎:灰太狼、灰太狼,咱家一到这地场你们两个就跟咱提那个晦气的、天杀的、该死的、倒霉的玩应儿,它怎么敢与咱家相提并论呢?一棒就毙命?好,这回咱家就认头给那个小子打一百棒,让他照咱家头上嗨,看他能毙了咱家的命不成?他那小棒棒又比得咱家的这根厉害?看逮着那小子咱家不把他连人带棒一堆儿撅巴了,好叫你们有一天没一天地想着那小子、惦记着灰太狼。走,石家,头前带路。

大伥、二伥:好嘞,大王跟上,俺们头里开路。

(众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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