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中岁月的句点（十一）

太多悲伤的故事。

那个有风的夜晚，在蛇山之巅，坐在外形风化得宛如蛇鳞一般的岩石上，看远处城区璀璨的灯火。你依着我，抱着我的手臂，柔情似水地对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悲伤故事?”

我说：“人的一生，最容易忘记的、是欢乐，而悲伤、却时常被我们想起。欢乐如风，悲伤似尘土，风流走了，留下了尘土。”

你说：“我希望我的爱人，他要快乐。”

我说：“那好，我们就来说说王家老七的事。”

王家老七是我外甥的小爷。小爷是当地对亲叔叔的称谓，念“耶”音。外人叫叔叔，亲叔叔叫小爷，这样，就把亲、庶区分开来。

王家老七不爱读书，爱凑热闹，喜欢看“戏洋碱”，就算是蚂蚁搬个家，他都能静静地看一下午。我一直没弄明白什么叫“戏洋碱”，后来才揣摸过来，这应该是西洋镜的谐音。

街上有一户姓汤的人家，街天的时候卖狗肉汤锅，所以当家的老汤就被叫成狗汤锅。81年邓大人当政，市场虽未完全放开，却也活泛了不少。

周末我从三中回家，外甥来找我，跟我说：“小舅，狗汤锅差点就挨我小爷的小×巴割去喂狗。”

我哈哈大笑，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说。然后，外甥就给我讲了发生的故事。

从那以后，我就相信，书里的事，大多有生活基础。

那是一个经典的笑话，很多人都应该看过。现在，我们就用王家老七的方式，来演绎这个经典笑话。

为了理解这个笑话，我们需要注意一点，“折”在这里要念“舌”音， “舌头大”是“折头大”的谐音，表示折本、亏损的意思。

王家老七最喜欢看狗汤锅敲狗(杀狗)，可以从开始一直看到结束。

老话那个“老东西”说，有榜学榜无榜学样，小外甥也跟王家老七一模一样，与他并排蹲着，双手托着腮帮看得津津有味。

那天王家老七带着我小外甥，又如同往常一样，与他并排蹲着，双手托着腮帮看狗汤锅敲狗。那是一只大黄狗，是狗中极品。喜欢吃狗肉的人都知道一黄二黑、三花四白这个道理，狗汤锅确信他又能不大不小地赚上一笔。

王家老七被这只大黄狗硕大的舌头给惊到了，平常他都不怎么说话，这次没有忍住，惊呼了一句：“狗日的!这狗日的狗、舌头可真大!”

狗汤锅不高兴了，恼怒地骂道：“小悖时儿子你怎么说话呢?咒老子亏钱是不是!老子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道道，跟做生意的人你不能说舌头大，而是要说赚头大，可记住了。”

王家老七带懂不懂，一个劲地连连点头。

老话那个“老东西”还说：打牙祭不如讨口气。说来也他爷爷的怪，往常街子，还不等人散，狗汤锅的狗肉就已经卖了个底朝天，这个街子，卖到天黑都没有卖完，夜里一算账，邪门了呢，还真是亏了本。

下个街天王家老七带着我小外甥又来了，狗汤锅心下虽然着恼，却也实在没必要跟俩小屁孩怄气，那样会被人笑话。

见王家老七前后左右地看，小外甥好奇地问：“小爷，你看什么呢?”

王家老七说：“我在看，这只狗的舌头没有上个街子那只狗的舌头大。”

狗汤锅指着他就骂：“小狗日的，又在乱说话!挨你说过了，不能说舌头，要说赚头。记性被狗吃了是不是，你要再敢乱说，小心我挨你的小×巴割下来喂狗。”

王家老二讪讪地赔笑：“说错了说错了，赚头、赚头大。”

操他爷爷的XYZ，这一街狗汤锅的狗肉又没有卖完，一算账，又亏了，气得狗汤锅捶桌子，恼火地骂道：“就怪王家那小子，净说晦气的话。”

很快，街天又到了，王家老七还是带着小外甥又来瞧敲狗。这次他可长了记性，牢牢地记住了、不能说舌头，而是要说赚头。

还没等王家老七靠近，狗汤锅顺手一刀就把狗的舌头给割了，免得那小子再说晦气的话。

王家老七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看见狗的舌头，实在憋不住了，大声地说：“狗汤锅，奇怪了呢，你这只狗没赚头!”

一口浊气闷在狗汤锅心口，狗汤锅顺手抓过尖刀，一把按翻王家老七，脱下他的裤子，就要割他的小×巴去喂狗。

“么么!”小外甥惊呼，“要不是柳叔叔拦的起，我小爷的小×巴就着狗汤锅割去喂了狗。”

我讲到这儿，你放声大笑!

我十分担心地望着你，生怕你从蛇鳞一般的岩石上跌下去，跌进荆棘丛里，然后，爬出来个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