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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中岁月的句点(三十二)

推荐人:热情沙漠 来源: 阅读: 2.39W 次

上了公交车往家走,天已经黑了。

年轮中岁月的句点(三十二)

窗外下着小雨,车内没有开灯,随着路灯的远近时暗时明。

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空落落看向窗外,呼吸着,却好像没有思维。

都有过这样的情形:有明确的目标,却不知身归何处。

但这样的迷茫这样强烈,却也令我始料未及,年近半百的我,可笑地竟然有想哭的感觉!

这样强烈的迷茫也曾有过,那也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三十年前的我,很长时间,对财校都没有归属感。那只是一个临时的小站,而我只不过是个的过客。而一个过客,又怎会对小站有归属感呢!

所以,每次进城去看望姑母的时候,我的内心充实而快乐,二十出头的我,尽可以在姑母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在姑母的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姑母的巴掌打过来,嘿嘿一笑,却死不悔改。

这样的时光短暂,却让人无比留恋!所以,每一次告别姑母,一上公交车,我就想哭。

那是个冬天,下着冬雨。

省城不像我的县城,冬天下雨是常态。

省城的冬天很少下雨,所以,那场阴郁的冬雨,似乎是专门为我而下的。

深沉的黑夜,冰冷的冬雨,隐隐约约,我还听到了费翔《故乡的云》。

所以,告别姑母上车的时候,我比任何一次都更要想哭。我的心,就像天上的云,尽管载我的风有明确的朝向,而我这朵云,却不知将身归何处。

在强烈的空茫中,没着没落地,人就特别容易骂人、打人、甚至杀人。

所以,当我回到宿舍,一个人眯着眼空蒙地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就像一条被风吹到半空的蛇,是那么的无助,任何的响动,都会遭至它的攻击。

那个时候,蛇的心情是复杂而矛盾的,即希望有人来陪,又十分厌恶有人打搅!

所以,当一干人等看完电视回到宿舍,蛇听见你进了对面老郭他们宿舍,蛇的身子卷曲得更紧,变得更加僵硬,满满都是强烈的攻击性!

所以,当王军拍了一下蛇的时候,蛇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声地骂了一句。

骂声是如此的大,如此的歇斯底里,以至于就连对面宿舍都变得死一般沉寂。

王军火了,回骂道:“你他妈的有病啊!”

“你他妈才有病!”

蛇回击完,扬长而去,王军要追,老摸见势不对一把抱住。王军吼道:“放开我,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你和祁波过来问怎么了?

王军说:“这狗日的疯了,拍了他一下,就像条疯狗似的要咬人!”

你说:“不许说脏话。”

祁波说:“他怎么了啊,每一次从城里回来,情绪总是不对。”

因为下着小雨,蛇并没有游进山里,而是藏到球场看台的角落里躲避伤害。绵绵的冬雨湿透了蛇的衣襟,蛇在沉沉的冬夜里冻得瑟瑟发抖!

我没有想过你会来,我更没有料到你会找得到这个角落。

当你的雨伞遮住我的时候,我哭了,委屈得像个孩子。

你没有说话,没有安慰我,只是默默地撑着伞,遮着我,任由我无声地抽泣。

“你怎么来了?”平静下来后,我问。

你嘿嘿一笑说:“没想过要来,本来是要回宿舍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何苦要这么折磨自己?”

我脱口而出,说的都是自己想说的话:“我飘浮着,像天上的云,虽然有风的方向,却不知身归何处。我流浪着,像水里的浮萍,虽然有水的流向,终难测归于何方。”

你咧开嘴角笑了:“说得像诗一样。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经常这样,感觉整个人是飘着的,没有归宿感,茫茫然不知所终。”

我说:"对,就是这种感受,这种感受,会叫人发狂。”

你轻声一笑说:“先别狂了可要!你冷了,你都在发抖。衣服湿透了吧?回去了,可要?”

我摇了摇头说:“冷,让我踏实,我讨厌飘在半空的感受。”

“我能理解。”你蹲下来对我说,我立刻就感受到你的温暖。“可你真的冷,你在发抖,要病了,有人会心疼的。”

我苦涩一笑说:“孤家寡人一个,谁会心疼。”

你轻叹一声说:“我来了,我就会心疼。”你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说:“回去了,可要?”

我感受到了你的温存,在你的温存中我只能说好。

我起身,你对我说:“也不知为什么,见你这样折磨自己,心里就会不好受。”

我吸了吸鼻子,说了声:“谢谢你。”

自那以后,我愿意和你交往,把过往的种种,推心置腹地告诉你。

深冬的一个周末,下着冬雨。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季,省城变成了我的县城,总是下着绵绵不绝的细雨。

我进城的时候,你看着我说:“空茫的时候,茫然不知所归的时候,就想我,我会在学校等着你,这样,心就有了归属。

我凝望你,差点儿掉下了眼泪。

从那以后,不管我去哪儿,只要回到学校,就满世界找你,到你身边微笑看你,听你对我说:“回来了?”或者是,回报我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而今啊,快三十年了,你在远方,冰冷的冬雨里,再会有谁为我撑起一把躲雨的伞!可不管如何沧海桑田,对你的思念,就是我心的归属。

归处,却未必是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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