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爬皋兰（三）

在医院一直待到下午，没人再提逛庙会的事儿。回到学校，已经是晚饭时间，我们简单做了准备：相机，手电，再带上几瓶水。胖子说：“是不是再叫几个人?”我说：“四个人够了，人多了事儿多。唉!对了，再带上把检点锤，防狼!”我突然想到前一阵儿传说皋兰山经常有“灰太狼”出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是晚上，就是碰不到狼，还得防着点儿坏人不是?

饭后，我、胖子、大信和娟娟一起走出校门，沿着天水路——兰州最美丽的一条街，一直向南，越过陇海大动脉，向着皋兰山进发了。娟娟小声对我说：“阿凡提，你说夜晚会不会遇到坏人啊?”我说：“不会吧，离市区这么近，半山腰还有条公路。”又安慰她说：“遇到坏人，如果咱不怕他，他就怕咱，如果咱先软蛋，他就会欺负咱，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我们四个人，还有壮汉大信，还有两把检点锤，对付几个坏人绰绰有余。”

话虽如此，娟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近年来兰州出了多少起命案，抢劫报复，有的直到今天还没有找到凶手......，说真的，半夜爬皋兰山，我心里也有点儿欠底气，但在女孩子面前我不好意思露怯。我想牛已经吹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样想着嘴上却说：“娟娟，要不你别去了?”娟娟急了：“牛都吹出来了，现在回去不真成猪了?”我说：“也是啊!那就走吧。”

我们四个人里面，大信没的说，身体壮的像头牛，身材匀称，四肢灵便，来个三个、五个的没的说。胖子别看胖，也练过几下子空手道“功夫”，三个男生中我是最不行的，个子不小、就是要力气没力气，要武功没武功，要说丢脸，非我莫属。但这次行动是我鼓捣起来的，不行也得硬撑着，谁让我硬充好汉呢?......胡思乱想，一会儿就到了山底下。

这里是皋兰山的东坡，由于远离景点和村寨，山脚下基本无路可行。加上兰州这几年刚刚开始搞绿化，漫山栽满了低矮的小树棵子，原有的小路都铲平了。远处一群山羊在树棵子里窜来窜去，寻找本来就稀稀拉拉的小草，抬眼望去却看不到放羊人踪迹。我们直对着山顶方向走去。山坡开始还比较平坦，越往上走山坡越陡，以至于后来我们四蹄并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胖子和大信在前面开路，我拉着娟娟紧紧跟在后面，天慢慢地昏暗了下来。

深一脚、浅一脚，身上汗水湿透了背心。紧紧地拉着娟娟不敢放松手，我能感到娟娟的咚咚心跳声和手心里的汗湿。我对大信他们喊道：“唉，我说!走那么快干什么?前头有金子啊?”“还慢点儿啊?够慢了，再慢8点以前怕都爬不到山顶?”胖子也说：“是谁要夜爬皋兰来着?刚到山根儿就软蛋了”。我无言以对，一只手拉着娟娟，另一只手用检点锤当拐杖，一步步向上攀登，“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喝!就不信了，这么个小山就挡住我阿凡提了?红军爬雪山过草地，那是什么精神?

四个人两只手电筒，胖子一只，我一只，我拿了手电筒就无法拿检点锤，拿了检点锤就不能拿手电筒，只好把手电筒交给娟娟。出发时也忘了给手电筒换电池，眼看着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弱，我对娟娟说：“把手电关了吧，反正也管不了多大用。”关了手电，一片漆黑，好在还能认清小路。我们摸索着往前走去。羊肠小路右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沟，左侧是越来越陡的山坡，左拐右拐，不知道爬了多久，突然被一个陡坡横在眼前，直上直下、根本无处下脚。我在陡坡前来回转了一会，不知道怎么才能上去，我开始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