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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

推荐人:阿龙 来源: 阅读: 5.82K 次

金书敏通知我他儿子在10月30号要举行结婚典礼的消息时,我正在出差。我在向金书敏表示祝贺的同时,很遗憾的告诉他我不能参加他儿子的结婚典礼。

婚事

我第一次见到金书敏的儿子,屈指算来大约是十年前了。当时我和金书敏在省工会干部学校学习,我俩住一个房间。他儿子来了。

他儿子报考硕士研究生报的是山东大学,没能录取。他儿子同意调剂,高招办把他儿子调剂到郑州大学。他儿子来郑州大学报到,顺便来省工会干部学校一趟。

他儿子个子有1米80以上,瘦高瘦高,四方脸像他的爸爸。很帅个小伙。唯一的不足是鼻子头上有个黄豆大小的疖子,疖子很红,很显眼,破坏了脸庞的整体形象。

由于这个疖子让他儿子看起来有点滑稽。我忍不住开他儿子的玩笑:“你鼻子上是颗痣。鼻头有痣,高瞻远瞩。”

我话还没说完,他儿子就用手捂着鼻头,说话呜呜声,“不是痣,不是,是火气。”

“我知道,年轻人嘛,火气都不小。找个女朋友就好了。”我还是不温不火地戏谑他。

金书敏接过我的话头,说:“活该红鼻头,大学四年,也没个女朋友。还好意思让别人来介绍。”金书敏话是这样说,心里其实并不是特别着急。他儿子刚刚大学毕业,男孩子找对象晚点就晚点。等孩子读了硕士,还愁找不到更好的。

他儿子当然不知道金书敏的真实想法,当着我的面被金书敏嘲讥讽,一张脸被说的憋得通红,看着金书敏一脸怨毒。

他儿子不理金书敏,冲着我说,“叔叔,再见。”

冲着他儿子这声叔叔,我暗暗叮嘱自己,“要帮帮这孩子的忙。”

我把我想法告诉金书敏,金书敏说有合适的就说说,“不急,不急。”

转眼他儿子硕士研究生毕业了,在上海找了个工作。到这时候,金书敏着急了。一来担心他儿子如果在上海找对象并成家,就那上海的房价,如果他儿子让金书敏买房,这可要了金书敏的老命了;二来他儿子真的不小了,也该有个家了,可目前姑娘还在丈母娘家养着呢,到现在八字没一撇。

金书敏开始普遍撒网,也托我操操心,已完全没有了几年前在他儿子找对象时的淡定。

我单位有个女孩,年龄也合适,中等个子,长的很耐看,关键是这女孩性格温顺,为人大方得体,周围同事都喜欢她。我把这女孩的qq号给了他儿子,两人一个上海,一个内地就联系上了。他们谈的挺好,女孩还问过我,他儿子的鼻头是咋回事,老是红红的。我很认真的说,“年轻人脸上都容易有痘痘,长长就好了,不碍的。”

他儿子通过金书敏传话给我,“女孩挺好,算不上漂亮。”“这话啥意思?不谈了。”我问金书敏。金书敏说,“我也不清楚。”这以后,女孩再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过他儿子。可能他们的就此对象终结了。

现在的年轻人,说话办事含含糊糊,谈就谈,不谈就不谈,有个明确的态度嘛。都不明说,据说还不咸不淡的来往。用他儿子的话说,“先挂着。”

后来,趁着他儿子从上海回来,我又介绍了一位学校老师。两人在我办公室见得面。他们谈的时间不长,我开车送老师回学校,让他儿子自己走了。

路上,学校老师没说话,我也没问。

过后,还是金书敏传话,“还是上次的感觉。”“上次的感觉,”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金书敏说,“就是上次你介绍的你单位的那个感觉。”我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还是“算不上漂亮。”金书敏没了又加了一句,说,“儿子说你眼光一般。”这是他儿子私底下对金书敏说的,没让金书敏传话。金书敏故意气我,大概嫌我介绍的女孩老一般,贬低了他儿子。他儿子可是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研究生,而且是在上海工作。阿拉阿拉的新上海人。

从这以后,我再没过问过他儿子的婚事。

我出差回来,有天晚上,金书敏在华阳饭店摆了两桌。回敬我们这些随了礼而没有参加婚宴的一群宾客。结婚典礼也是在这办的。

我见到了他儿子和他的媳妇。他儿子见我盯着他看,知道我又是看他的鼻头,他有些恼怒。他儿子的鼻头不红,我指指我的鼻子,对他儿子比划了个大拇指。他儿子扭头不理我。

我瞄了瞄他儿子的媳妇,忍不住同我介绍的两个比比,感觉也就在伯仲之间。我不由地暗自叹息,个对个眼,不可强求。

席间,我和金书敏坐一起,少不了又是祝贺,又是恭维。金书敏的儿媳妇很活络,招呼公公、婆婆,招呼大家,赢得了大家的加分赞誉。我对金书敏说,“你儿子的眼光不错,你也了却了一桩心事。”金书敏说,“可不是么,”接着,金书敏声音低下的说,“就是心里仍不踏实。”

“哦”,我满是狐疑。

“这女孩很好,为了同这女孩结婚,我孩子把上海的工作辞了,要不然女孩家不愿意。”

“你孩子啥想法?”我问。

“本来没啥,就是回来后,对口工作不好找。他学的是医药化工,现在在医院制剂室,听着和他专业沾点边,其实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孩子就开始怀念上海的工作了。他在哪已经独当一面,公司对他很重视。我也是希望孩子回到身边,可现在孩子心里不痛快,搞得我心里也是不上不下的。”金书敏啰啰嗦嗦向我诉苦。

我宽慰金书敏,说:“孩子的事业是一辈子的事,孩子的婚姻也是一辈子的事。两件事都重要。现在不在乎你们双方家长咋看,要看人家小两口咋看。”

“话是这样说呀,你懂得,独生子女对家长依赖都很大。家长一掺和,孩子主意也就摇摆不定了。”

“我看已经这样了,你还是给孩子多做做工作。你儿子不小了,找个好姑娘不容易,甘蔗没有两头甜。”

金书敏是主家,不能老是和我嘀嘀咕咕。他要招呼客人,对我说,“不说了,不说了。有机会咱再聊。这不是一两句话的事。”

从金书敏说的情况看,他儿子的婚事没有尘埃落定。

金书敏给儿子买得装饰一新的河洛观景房,女方家买的一应家电,还陪了辆十几万的轿车。两口子的小家安排的是妥妥当当。只等来年添个娃了。

春节前,金书敏给我打电话,让我抽时间找他一趟。金书敏的口气听不出啥,我心里却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他儿子的婚事出问题了。这也太快了吧。

我是带着疑惑去见金书敏的。

金书敏见了我,二话没说,甩给我两张a4打印纸。我拿着一看是份“离婚协议书”。尽管我对他儿子的事有心里准备,但看到“离婚协议书”,还是吓了一大跳。

“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一步?三个月还不到吧?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孩子为啥不出面?”我先是连珠炮般的疑问。

金书敏轻叹一声,“事情起因还是为了我孩子的工作。女孩回家对她妈说,要跟我孩子去上海,说是我孩子已经下决心走了。她妈马上就翻脸了。给我孩子打电话,说了我孩子一通。什么不负责呀,骗子呀,变色龙呀等等,话说的很难听,也把话说的很绝。当时就提出不过了。这以后,就不让女孩见我孩子了。”

我说,“不会这么简单吧?”

金书敏说,“我也是听的孩子一面之词。我和女孩家长联系了,见面没谈几句,话不投机,人家丢下这份离婚协议书就走了。”

“这也太草率了。”

“谁说不是。我和女孩家长见面没两天,他家人去孩子的新家,把家电统统搬走了。我孩子回家看到一片狼藉,以为糟了贼。后来在床上发现一张纸条,才知道是他家所为。我孩子当时就哭了。他是坚决不同意离婚的,家电搬走后,他不吭声了。”

这种事,已经发展到这一步,让人相当无语。

两个当事人没有参与。金书敏同女孩家长通过一番争议,双方签了委托离婚协议书。

到了这年的10月30号,他儿子专程从上海回来,约了几个朋友来到华阳饭店小聚。苦涩地回忆自己的结婚纪念日。

他儿子没喝多少酒,就有了醉意。当他儿子小聚结束,醉意惺忪地走出饭店时,在门口遇到了离婚的女孩。女孩也有几个朋友陪着。

两人呆呆地看着,他儿子的酒醒了,眼中放射出流光溢彩;女孩甩开朋友拉着她的手,猛地扑向他儿子。他(她)们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良久,他儿子对女孩说,“我们去上海!”

女孩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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