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顶（2）

这女婴粉妆玉琢，裹在红色襁褓里，却把小手挣扎出来，这小手握成拳头，挥舞在脸侧。

温雅美丽的妇人，低首望这女孩，长而饱满的眼睛，水色蔓延。

这女子分明端庄清丽，却有说不出的邪魅。薄如蝉翼的濡裙，紧紧束缚饱满的胸脯，腰却束素，她抱起女婴，轻轻摇晃几下，待转过脸来，贝齿露出红唇，长眉微微挑起，一对细小的角钻出额头，她将嘴唇贴近女婴咽喉。

洁白尖尖的齿划破婴儿肌肤，一滴血渗出来了。女婴哭起来了，她挥着小拳头，摇着小脑袋。

女人吃吃地笑着，看这血滴流下来，在女婴的颈上，化做了一朵复瓣牡丹。

女人放下女婴，转过脸去，那双银角慢慢缩回去了，她端庄了脸色，换成慈母的脸面。

“春晖。”她呼唤到，“进来吧。”

门外进来一妇人，妇人逡巡进来，抬头看着贵妇，颤抖着过来，眼睛却死死盯着女婴，她的目光聚在女婴的脖颈上，那朵牡丹花粲然开放，花瓣一层一层展开，倏忽消失了。

女婴的手依然团成拳头，她睁开眼睛，明星的眼睛，却是浅碧色。浅碧的瞳孔里，已经走了深翡的斑点。

“夫人。”春晖说，“您有什么吩咐？”

“哦？”贵妇说，“你不想这女孩么？”

“她是您的女儿。”春晖说，“我是您的仆人。”

“哦！”贵妇说，“你忘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辛苦么？”

“这是女人的本份，夫人。”春晖说，“每个女人，都要这么过的。”

“可你得到了我的种子。”贵妇说，“你爬上了我丈夫的床。”

春晖低下了头，红晕爬上了她的后颈，她瑟瑟发抖。

贵妇残酷地笑了出来，她努努嘴巴，示意春晖抱起女婴。

“她的小手。”春晖说，“夫人。小姐的手为什么还不张开？”

“秘密哦！”贵妇说，她咯咯地笑着，她抬起手，抚在脸上，“你生了个祸害！春晖！你得到了我的种子，却生了个祸害！”

“名花倾国。”贵妇站了起来，她笑得折了腰，“回眸一笑，苍生涂炭。”

“春晖啊！”她平静下来，“你就会明白的。”

春晖抱着女婴，女婴触摸她的脸颊，然后钻进她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吸奶。

窗口撒进一缕阳光，春晖沐浴光辉，恍然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