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顶（11）：玉殒

狐媚儿看着寿儿，这少年神清玉朗，眉间淡淡忧伤，他低头看玉环，又抬眼看向自己。

哗啦一声，有什么在狐媚儿心底破碎，她抓紧李隆基的手。

“避开玉环。”她说，“寿儿已经很可怜了。”

“三郎。”她说，“避开寿儿，避开你们悲惨的命运。”

玉郎端坐云头，眉毛高低，他吊儿郎当地看着这临终场面，正津津有味，看到狐媚儿抓紧李隆基，却勃然大怒。

他站立起来，向虚空里伸出手，缓慢地收紧手指，狐媚儿呼吸急促，她握住李隆基的衣袖。

“三郎。”她说，“避开玉环，善待寿儿。”

“寿儿啊”她说，脸色再无血丝，“他来自我的身体，是我的血脉。”

她收回手，抚住自己的额头，这妇人眼光涣散，然而，这女子眼里有了母亲的春晖。

“你忽然这么美丽。”玉郎说，他挥舞衣袖，狐媚儿翻滚身体，如同提线傀儡，“你竟然认为寿是你的血脉。你竟然有人类的感情。”

他疑惑起来，手指捏紧，狐媚儿飞扬手臂，又颤抖起来，她伸展身体，又堆叠在一起。

这丽人呼出最后一口气，再也不能动弹。然而这女子，却比生前更美貌。

狐媚儿的身体，如同花朵，春风吹来，这身体零落成蝶，转眼即逝。

李隆基抓紧手指，只留余香，他站立着，仿佛如释重负，却又深情如许。

虚空里，狐媚儿的身体，透明飘忽，后背一对水晶翅膀，倏忽展开，她脚尖点地，无数牡丹花瓣飘落，随她飞向了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