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探顾北（一）

第一章 小顾与红衣人

古铜色的天笼罩着古铜色的城，轰隆隆的雷鸣好似鸣金收兵的战鼓。古铜色的傍晚宣告白天即将结束，夜晚即将到来。

无雨也无风，有雾，古铜色的雾。

有的人觉得这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也有的人觉得这天气美得醉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不同的心情就有不同的感觉。

小顾无疑是后者，小顾或许天生不是乐观的人，但是他现在就是一个乐观的人，江湖中认识小顾的人，都叫他天塌下来也能睡得安稳的小顾。

小顾的全名叫做顾北。

这时候小顾正坐在一家酒馆里，他面前的酒桌上就坐了他一个人，其他人全是站着的。

站在他对面的有九个人，九个戴着古铜色面具的人，人手一把鬼头刀，九把刀的刀尖都正对着小顾。

小顾却旁若无人地喝着杯中的酒，看他的样子不是在喝酒壮胆，而是在享受，享受着冷色调的美景下的美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戴古铜色面具的人说道：“你是不是瞎子?”

“不是。”

“你有没有看见我们?”

“我不是瞎子，你说我能不能看见?”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当我们不存在?”

“我该说什么话?”

“你最起码该问问我们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拿刀对着你?”

“我为什么要问?”小顾开始吃菜了，一口酒一口菜，仿佛这九个拿刀的面具人是找他问路的路人。

九个人互相看看，点了点头，一瞬间，九把刀从九个看似无规律却又无懈可击的角度向小顾砍过去，九把刀产生的刀气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小顾依然纹丝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瓮中之鳖，即刻就要成为刀下的亡魂。

刀光起，人头落!

小顾的头还好端端地长在脖子上，那九个蒙面人的头颅已被一道刀光所斩落。九个人的脖子口瞬间就像九道喷泉，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没有惊呼声，因为早在九个蒙面人持刀进入酒馆的时候，人都跑光了。客人跑光了，厨子跑光了，连掌柜的都跑了。

“好快的刀!一刀斩九头!”小顾赞叹道。

这九个人的人头不是小顾砍下来的，因为小顾没有动，依然坐在凳子上，手里还拿着酒杯。

“你可认得这把刀?”棱角分明，目光如刀的红衣人问道。

原来就在刚才九个蒙面人拿刀砍向小顾的一瞬间，红衣人突然破窗而入，以他手中的刀一刀砍落了九人人头。刀的长度当然没有九个人头的距离那么长，可是杀人的刀气却横扫八方，九个身高不一的蒙面人的人头的确在同一瞬间掉落，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这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刀。

“恕我眼拙，莫非这就是昔年天下第一刀客秦风的冷泉刀?”

“好眼力，正是冷泉刀。”

“听闻三十年前，烟阳岛的岛主秦风以一把冷泉刀打遍天下无敌手，人是江湖公认的第一刀客，刀是江湖公认的第一宝刀。正当志得意满、名满天下的时候娶了武林第一美人水思源为妻。圆满的人生，巅峰的人生。秦岛主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多少豪杰的仰慕对象，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秦岛主为了江湖上的事情日理万机，却冷落了佳人，以致水思源终日眉头紧锁，抑郁寡欢。为了博水思源的一笑，秦风甘愿埋刀归隐，弃岛而去，从此侠踪全无，江湖上再也没有这对神仙眷侣的消息。”面对九个拿刀的蒙面人一句话都懒得说的小顾，此时却慷慨激昂，对秦风的崇拜溢于言表。

“你是不是怪我替你杀了他们?”

“他们要杀我，你却替我杀了他们，我谢你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他们杀不了你，你是顾北，没人能杀得了顾北。现在他们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我尚且不关心他们为什么要杀我，死了我更加懒得问。”

“哈哈哈!好，好一个顾北!果然名不虚传，天塌下来也能睡得安稳的顾北，不知道在死过人的地方你喝酒能不能喝得下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有酒有菜，秦少侠若是有雅兴，不妨共谋一醉。”

“你怎么知道我姓秦?难不成有冷泉刀的人就一定是秦风的后人?”

“冷泉刀随便什么人都能拿，但是秦风的刀法只有秦风的后人才会，刀快如电，一刀出完，绝不需要出第二刀。”

“秦风正是家父，只是家父的刀法我也只是学到了九牛一毛，对付那九个普通的货色自然是不需要出第二刀。但若是遇上了顾少侠这样的绝顶高手，有没有机会出第二刀尚未可知。”

顾北举杯一饮而尽，道：“这个问题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喝酒谁先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