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三言二拍》

我常在空闲之余喜欢阅读短篇小说，这并不说明我不喜欢长篇小说，而是平时工作比较紧张，没有时间欣赏长篇小说。我认为短篇小说象电视剧，而长篇小说象电视连续剧，短篇小说的特点在于集中性，它往往截取生活的横断面，写故事的一段，写一二个典型人物，结构紧凑，字数少者一二千字，多者一二万字，阅读时所花时间不多。

长篇小说的特点在于广阔性，它反映的生活面宽，场面很大，人物很多，结构复杂、描写广泛字数一般在十万字以上，阅读时所花时间太长。记得小时后喜欢阅读长篇小说，有时痴迷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如果不一次性看完决不罢休，常常最初是坐着看，时间长了最后是躺着看，每当看的眼睛酸痛时，我会停下来休息一会，用手把眼睛揉几下，再用眼睛看远处的山景，或者左右不停地梭动。用这种方法很管用，尽管小时侯看了很多名着，但对眼睛没有一点影响，这是我至今感到自豪的地方。

参加工作以后我只喜欢阅读短篇小说了，其中最喜欢的是《三言二拍》之类的小说集，这本小说集是中国文学史上最负盛名的话本、拟话本小说集。其中《三言》是明末通俗文学家冯梦龙编辑的三部话本和拟话本集：《喻世明言》、《警世明言》、《醒世明言》。每集40篇，共120篇。《二拍》的作者好象是凌礞初，二拍含义是《二刻拍案惊奇》共78篇。这些小说涉及的题材非常广泛，有历史题材，也有现实生活题材。但我最喜欢的是以爱情婚姻为题材的作品，冯梦龙以极其幽默的笔触展现了少男少女的情感世界，寄爱恨情仇寓于其中，书嬉笑怒骂溢于言表。

例如唐解元一笑姻缘中是这样描绘唐伯虎初见秋香的：一日，解元坐游船上依窗独酌，忽见有画舫从旁摇过，舫中珠翠夺目，内有一青衣小丫，眉目秀艳，体态绰约，舒头船外，注视解元，掩口而笑。须夷船过。解元神荡魂摇。一见钟情的魅力由此可见一般。也因此演绎了一段解元扮华安偷走秋香芳心的绝世佳话。

例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是这样描绘杜十娘恨自己有眼无珠跟错郎君，抱恨投河时的凄惨情景：十娘抱持宝匣，向江心一跳。众人急呼捞救。但见云暗江心，波涛滚滚，缈无踪影，三魂渺渺归水府，七魄悠悠入冥途。可怜千古女侠，岂不能觅一佳侣，共度百年之好，乃错认李公子，明珠美玉，投于盲人，以致恩变为仇，万种恩情，花为流水，深为可惜！用诗叹惜：不会风流莫妄谈，单单情字费人参。若将情字能参透，唤作风流也不惭。这也验证了古训：男子最怕入错行，女子最怕跟错郎。

例如钱秀才错占凤凰俦、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小道人一着饶天下女棋童两局注终身、同窗友认假作真女秀才移花接木等等，这些文章描绘了少男少女们另一种情趣，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令人百看不厌、爱不释手、妙趣横生。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的真实写照。

我更喜欢冯梦龙描绘少男少女相见时那种痴相，手法很可爱、诚实，在处理男女相悦问题时秉笔直书，丝毫没有忸怩作态之感。例如，卖油郎初见花魁娘子，惊艳之余，心中暗想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得这等美人，搂抱了睡一夜，死也甘心”。花魁名妓，开价一宿十两，岂是小卖油郎所能企及？但卖油郎立定志向：从明日起，一日积得一分，只消三年，这事便成。若一日积的二分，只消年半。“最后果然得佳偶。卖油郎这种”一日积一分，三年便成“的至诚，其感人处在其痴，痴是古人的品格，有情痴、花痴、酒痴、茶痴、山水痴，一个人一旦有所痴，亦即情由所寄，情由所寄之外别无目的，凡情由所寄之人，对所寄的对象，既不问得失，也不问成败。所寄对象就是他的宇宙，其中有森罗万象，有悲喜惊俇。卖油郎充分体现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意境，其憨相令人肃然起敬、可爱。不仅是卖油郎，还有很多类似男儿，陈大郎偶见三巧儿之后，”一片精魂，早被妇人眼光摄上去了“，肚里想道：”若得谋他一宿，就消花些本钱，也不枉为人一世。“其情景何其类似，故古人常说，人情必有所寄，然后能乐，因而以弈为寄有之，以色为寄有之，以技为寄有之，以文为寄有之，等等，古之达人，高人一层，只是他情由所寄，不肯浮泛虚度光景罢了，故而有所为令人刮目相看。

对古代描述的爱情，我是很神往的，那种超凡俗脱的爱情理念，那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对爱情的追求令人羡慕。即使是古代几大美女的爱情，象西施、貂禅、王昭君、杨贵妃，她们的爱情故事都是千古绝唱。我不知道当时社会是不是这个样子，或者是文人墨客的意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确令人向往。然而当今社会，这种爱情是不可能存在的了，象七仙女所说寒窑虽破能遮风雨之类的话纯粹是鬼话，如果她没有两手功夫而只是一个凡人，她和董永的结局可想而知，绝对是凄凄惨惨、哀哀怨怨、令人扼腕叹惜。由此可见，从古到今，爱情还是有很多条件的，不过，我相信缘分两个字，无论是谁，缘分是爱情的基础。因此，《三言二拍》所描述的爱情只是人类一种理想的最高境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