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风·一杯豆腐脑

前段时间，网络上因出现一例一偏僻地区一孩童被一熟人剜夺双眼的悲惨故事，身为母亲的我们在交谈此事时，言语中除了无比痛心还隐隐透出对社会环境安全的深深担忧：一个人命好与坏，取决于它的有时是他所处的环境中遇到的每一个人。

一天，同办公室的张老师跟我们说起了发生在她家中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她孩子爸爸牵着儿子在小区里游玩，遇着一个熟人。只知道同住在上海城，有几分面儿熟，大家具体住几栋几号彼此都不知道。人家很喜欢她儿子，像往常一样逗玩了几句后，硬是要将手中的一杯豆腐脑送给他。她先生婉拒了很久，见好意难却就接过来了。回家后，孩子外婆听说后马上说道：“赶紧丢了。你怎么就接过来了？这能吃吗？你跟他有多熟，不就是在小区里来去多见了几次面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这杯豆腐脑有毒，岂不把我家的孩子给害了？你怎么就忘了那个被剜去双眼的小孩子呢？他不就是被熟人害了？不能给小孩吃，要吃你吃……”结果可想而知，一杯好好的豆腐脑就被丢弃进了垃圾筒。

“我觉得我妈妈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感觉就是不好、不妥。那杯豆腐脑也是别人的心意不？”张老师在说完后表达了自己的矛盾心情。看样子，这杯豆腐脑没有完全地丢进了垃圾筒，也丢进了她的心田里。

是啊，外婆说错了吗？做错了吗？没有，她的说法不无道理，做法似乎也无可厚非。在一个缺乏信任缺少安全感的社会环境中，外婆从自我保护的角度对这杯豆腐脑进行可能隐藏伤害的猜想，然后采取自己认为安全的方式进行处置。她一言一行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出于“自卫”，尽可能地保护家人的生命安全，将一切可能产生的意外伤害排除，控制在“零伤害”状态。关键的是外婆臆想的那个熟人送的那杯豆腐脑真的有毒吗？

“张老师，你认为那杯豆腐脑有毒吗？”

“我觉得没毒。”

“我也认为没毒，一个没有实际利益来往的人可以说和你无冤无仇，他只是出于喜欢你孩子的本心，刚好将手中正好有的东西送给孩子来表达他的喜欢，仅此而已。”

“这杯豆腐脑被丢弃的时候，你孩子在现场吗？”

“在，他看见了，也听见了。我因此担心孩子受到影响，以后和别人打交道不会信任别人。”

是的，外婆确实反应过度了。这件事是会给孩子留下记忆的，留下在和别人交往的反应信息。不随意接受别人的礼物是正面的教导，但在背后随意地丢弃他人的礼物难道不是糟践了他人的好意吗？

这让我想起了在农村，妈妈圈养小鸡的事情。她老人家把一群小鸡用栅栏围起来，当小鸡的翅膀刚刚长全，跃跃欲试时，妈妈就马上利索地削剪了它们的翅膀和尾羽。过段时间，只要小鸡们的翅膀又逐渐丰满，就会又一次地遭到无情的削剪。这样的结果当小鸡长大了时，它们已经永远地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和兴趣了。我想张老师的担心还在于害怕外婆偏激的言行无意中会削剪了孩子“与人交往”的雏形翅膀吧。

“张老师，你认为这杯豆腐脑怎么处理才算妥当呢？”

“让我老公喝了它。”

“为什么是他，不是你呢？”

“谁让他接人家的东西呢？”

“有道理，他喝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不喝，我们当妈妈的就喝了吧。”

亲爱的，当你遇到下一杯豆腐脑呢？

你会喝了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