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的浪漫

(一)

人来人往的马路边，有一束橘黄色的灯光打在路旁的树荫下，从灯光的恍惚中可以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一团面粉在他双手上下扭转中形成了固定的模样，也在我的记忆里形成了定格。

悄然走近，才发觉是一位年岁已高的老大爷，他两鬓斑白，身着陈旧的衬衫，带着一副老花镜，眼镜已滑下鼻梁，可老大爷仍旧忙于制作手中的煎饼。老大爷的速度不算快，每做一个饼大约需要3分钟，排队的学生也渐渐变多了，但老大爷仍旧仔细地制作着，终于铁板上的煎饼在一双饱经岁月打磨的双手中初绽成圆，一阵阵富有节奏感的哧哧声，伴随着些许沧桑，却又饱含自信的吆喝声响亮整个街角，还有那浓浓的煎饼香味早已醉了路旁的行人，醉了行走的车辆。

(二)

天桥下，柔和的霓虹灯洒落着每一簇街角，一辆久经岁月洗磨的三轮车，疲惫而又轻松地沐徜徉在灯光下，温馨的灯光宛若给这辆打着白色帐篷的三轮车披上了一件暖和的衣裳，自行车后面“车厢”热烘烘的铁板上还不时地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渐渐地，在街角一点点荡漾开来。

慢慢靠近，只见一双布满皱纹的双手灵巧地翻着手中的双铲，一会儿伸手抓些青葱洒下，一会又以泛着火红的番茄酱为墨，以刷为笔，在刚成雏形的煎饼上挥毫泼墨，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她又从“车厢”里拿出一根香肠，一划，一撕，有条不絮地挥斥双手，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小火腿欢快扑向跳动着的圆饼，一铲，一夹，一掀，一切，诱人的香味就此止于透明的袋子，然而，此刻我却早已看得眼花缭乱了。

晃过神来，老奶奶已经带着满满的微笑，慈祥地递送出煎饼，将这份温暖传递到了顾客的手中，那些满含关怀的热情突破袋子的防守，倏地，在掌心绽放出那淡淡地情怀。

(三)

深夜的脚步悄然走近，时间老人无情地驱赶着人们的步伐，一双双在寒冷中冻僵了的脚急切地走在寻求温暖归所的路上，渐渐地，人群消散了，然而，凛冽的寒风却更加肆意地聚集了。

灯光下，一个不停地看着古旧石英表的身影，在萧萧寒风中急促地徘徊着，单薄的外衣掩盖不住那颤动的双手，佝偻的身子在凛冽的风中颤抖着，不断地搓着双手，不停地哈气，在那个约定的街角来回地探望着，憔悴的脸庞写满了急切的情愫……终于，一声清脆的呐喊声打破了夜的沉默，熟悉的话语轻轻拨动了老大爷紧绷的心弦，看着在黑暗中逐渐清晰的身影，老大爷虽然扬起了嘴角，但还是有些生气。紧接着，大街上，影影约约地洋溢着他们俩的对话……

“老婆子，自己看看都几点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都被冻得半死了!”

“哎呀，今天那边人比较多。老头子，我今天卖了120个哦。明天可以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烧排骨了!嘴馋了吧?”

“哼。才没有?谁说我喜欢吃红烧排骨?”

“就你，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更何况这么多年了，别人比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回家吧!这边冷……”

“就你耍嘴皮子厉害，回去吧。别冻着了。”

昏暗的路灯下，没有明亮的灯光照亮前行的路，没有优美的音乐陪伴寂静的夜，没有光鲜亮丽的大衣裹挟单薄的身躯。一路，脚踏板吱吱呀呀地唱着疲惫的歌儿，伴随着残留在铁板上的余香，在呢喃的话语中，许许多多关于幸福与浪漫的记忆已在不经意间溢出三轮车，布满了回家那漫长的道路。

渐渐地，两辆三轮车的身影残留在黑夜里，迎着寒风并排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