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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棕

推荐人:连霁贰拾叁 来源: 阅读: 1.7W 次

正发呆中,煤气灶突发滋滋声。

吃棕

大概是煮粽的水又漫出了。

我慌忙将盘腿的脚塞进拖鞋,紧忙跌进厨房。幸好火还活着一半未灭完,我心里存着一份庆幸。

将玻璃盖揭到一边,火开小。

本想将粽子在温着一段时分,盯了两秒半透明着蓝青的火苗,水沸腾已久,想必粽子已经热透了。

拿个灰土色的小瓷碗,轻轻将粽挑入碗中,巴掌大小碗,刚好卡住两个粽。

粽叶外表面有细小的毛,稍微磨手,热气腾着粽叶的清香,还混着并不香醇的米香,糯米怎么都是香的,但是这粽却还着透着一股子咸味。粽子的外像还算正,只捆绑着硕大的粽体的白色或花色的棉绳看着碍眼。

这与奶奶包的粽子真是不同。

奶奶用的是屋坎下边自家小斑竹林里自己种的粽叶,粽叶两面光滑没有纹路,叶体坚硬却有韧性,比上这煮两次便顺着纹路烂开的粽叶来说它着实不容易破,吃了一次还完整的粽叶用水泡开,洗刷掉残留的糯米,晾干也是可以再用的,也比市场上卖的粽叶小上许多。

奶奶一张粽叶便能包一个粽,每个粽因要随采下的粽叶大小定,也都大大小小的,形态或长尖或短方一些。

事先从棕树上夭下一丫棕树叶,奶奶常令我和弟弟将每一叶尖尖的棕树叶都仔细撕成一细丝一细丝的,这正是我们的拿手绝活。

小时做什么都跳骚的我们却常能静静耐心的花上个把小时来将它都撕成细细的丝,丝细但与枝丫柄头却不断,一把绿色轻盈飘逸的拂尘便成型了。我们常常执棕枝扮太白金星,霍霍挥动“拂尘”便成了真真的仙人了。

但此时奶奶说丝不要太细,否着绑粽的时候不太能上力就要断了。奶奶手巧着,捏着粽叶口三环五绕的,最后一口咬着棕树叶一头,另一头绕在手指上用力一扯,一个小巧紧实浑身绿盈盈的粽便落成了。

奶奶习惯将一枝的棕树丝都绑上粽子,不将每个粽子分开,这样只要提起棕树枝,下面便结满了一满丫的“硕硕累果”,沉甸甸的。

一丫的粽子浸入装满水大铁锅,盖上木制的盖子便只等粽好了。

我执着小刀轻轻挑开绑粽子的白色棉线,绑的确是复杂又难看了些,我尖着手指拈起湿哒哒的棉线,慢悠悠往上扯,任凭粽子被提得起起伏伏在碗延边撞得砰砰作响,才起锅的粽我也莫法用手扶着。扯完棉线我将粽放置到早先铺好的白纸上,棉线在桌上停留数秒便被我扔到垃圾桶里去了。我小心翼翼拈开一片粽叶,这粽竟是两张粽叶包裹起来的,真是浪费。

我一向喜欢先咬掉粽子的尖角,因为角上渗透进些水分,一口咬下软糯湿滑,不会让我的口齿感受到很强的粘黏感,微烫使得它香软更甚,酱香微咸,本来粘在一处的糯米可在口腔内被舌尖轻易分散,每颗都是软滑自由的。

它被和着酱油的肉末浸染成红棕色,饱满的糯米还是迎着光反着若有若无的酱色光泽,我小小咬了一口中间的,无尖角的幅度,我只得将整个唇面贴着粽体,随着牙齿咬合的动作,我的唇被黏人的糯米微微粘连,像是我吮吸着粽又像是粽吮吸着我的唇,温度炙热,更是不依不饶的,依依不舍的,终是要留两颗香软的糯米在我的唇上的。我慢慢咀嚼口里的糯米团儿,她们颗颗分泌出一种互相拉扯的粘液,嫩滑的,用舌尖轻慢的碾动,能有粘软短促的拉丝。我享受这样的丝滑黏软,便一口又一口的享受这其中短妙的体验。

吃完口中的隔两分便只有一股咸酸微苦的回味了。

记忆里奶奶一拉开锅盖,一卷白气便腾蕴而上,一丫捞起,撅断棕树枝,满满的一簸箕,稍两分钟,粽表面就干舒舒的了,只微微薰着丝薄的热气。只需轻轻用力将绑住的棕树叶丝往最小的尖角方向一扒,绑的细丝就像个圈圈完整的扒下了,拉住一头粽叶将粽一滚,一个白生生,热落落的粽就落在碗中了。

家里老一辈的人爱吃白粽和绿豆粽,说是可清热解火。可我偏偏不爱那圆滚滚的豆子,每次都专门挑着吐出来,然后就被奶奶说挑食,“是不知道粮食来之不易还是这绿豆吃不得涅。”她常说。

最爱的还是和着腊肉丁的腊肉粽了,只需放少许几颗腊肉,这香薰出来的独特香味便会染满整个粽,白生生的粽可见到几点玫红或粽白的腊肉,或许还会偶尔咬到一颗能让你嘴唇麻上几些时刻的花椒呢!再往白瓷碗放一些白糖,先沾被粽叶水染得微绿着的尖角吃,咸甜香软,我爱极了那个味道。颗颗都是丝滑自由的,不会甜腻太过也不会咸到口苦。

初夏微热,我们多半是在午后吃粽,小时吃到满足了,微热的阳光更容易照得人有些呆滞,我常常呆呆盯着手里的白瓷碗,全白瓷碗透着裂纹儿和碗底印青花碗边带缺口的多是自家的,碗边印着福如东海字样和福禄寿画像的多是坐席送人情时主人家的回礼。

温热的粽会变得更加黏嘴,我咬了一大口,包在嘴里,努力轮转舌头来攒动着黏住我的口腔黏膜和牙齿的糯米粒。偶然吃出几颗坚硬,吐出来是些未煮得熟透的生分子,这倒是与我小时候等不急吃粽而早早割下的那个粽口感差不多了。奶奶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我说:也吃不到熟粽子。

正发呆中,灶上又传来滋滋声。

我将盘腿的脚赤脚踩在地上,疑惑的慢慢走进厨房。探头往上看,听着或许楼上漏水了。

我仔细侧耳,像是锅里传来的声音,我伸头下看,原是忘了关火水已烧干,锅壁上粘着一圈圈白色的水锅巴,已有些微黄了。我立马关火,倒进去半锅温水,幸好发现了锅还活着,我心里存着惊魂未定和一份庆幸。

我回到餐桌上,粽已凉透了,咬一口得把我嘴唇都黏得变了形,我一大口咬下去,竟吃到一块香薰的腊肉,虽然已经发硬了,但粽还是黏软着。

一文已毕,沙发上的猫儿睡了一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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