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之好鬼

这个小人儿，他坐在大树叶下，我歪着头看他，用手指头比比，他太小了。恐怕吹口气，他就飞走了。

“小人哥哥。”老妹子最有礼貌，虽然这人儿很小，却背不住比老妹子岁数大啊，“你从哪里来？”

“我么？”这小人说，“我从你的心里来呀？”

“我的心里？”

“是呀，老妹子。”这小人说，“我待在老妹子心里，跟老妹子是好朋友。”

我不怎么相信，谁心里有这么个宝贝，谁还愿意到这槐树林里来呢？

“你不相信？”

“我有一点点不相信！”

“那么。”小人说，“我知道老妹子心里想什么。”

“我想什么？”

“你想留猪。”

“我不想他。”我说，“他坐车走了，没有看老妹子一眼。”

“他会回来。”小人说，“他早晚会回来，也会待在老妹子心里，不会再离开了。”

我不太明白，这小人坐在树叶上，又吹起来口哨。

风儿带着口哨，蹦蹦跳跳地去远了。

我坐在地上，很想跟小人说会话，可小人不再搭理我了。

“我是一个好鬼。”过了好久，小人忽然说，“老妹子，你要记得，我是一个好鬼。”

小人抬起头看着我，我想托起他，他却抓着我的裤腿爬上来，坐在我的耳朵上。

“老妹子。”他笑嘻嘻地，“老妹子终于会明白，我是你心里的好鬼。”

“为什么？”

“心怀鬼胎。”他笑起来，“小鬼难缠啊！”

我觉得迷惑，这小人得意洋洋，我站起来，迷迷糊糊跟他回家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鬼胎。”他说，“有坏鬼也有好鬼。”

“老妹子是个什么鬼？”他问到，“你看看前面，谁鬼鬼祟祟来了啊？”

大风扑得起来了，槐树林呼啸着，树叶卷起大旋，撞得吱吱呀呀叫唤。

远处，出现一个黑点，我凝目看去，却是一个人。

他歪斜着身体，四肢长大，披头散发，他好像从天空坠落，割裂长天。

他挥舞广袖，飘飘悠悠，星辰在远天荡漾。

我看着他，他慢慢胖大起来了。

我闭紧眼睛，等到再睁开，茅屋低小，又是半夜。

古旧的老宅，老妹子睁着眼睛，我觉得心里又起了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