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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气的证明(4)

推荐人:铜盆孤雁 来源: 阅读: 2.19W 次

刑警队长陈景明分析得一点没错,大兴灭门案就是李靖一手制造的,就是他残忍地把自己的家人杀害了。

戾气的证明(4)

李靖要杀死家人的计划已经酝酿好长时间了,汶川地震发生的这年里,他就有了杀死家人的萌动,他在刀具市场买到了一把顶尖的日本刀,锋利无比,也很就手,他非常喜欢,天天带在身上。携带了一年多时间,他就考虑了一年多时间,要不要杀死家人呢?两种意见天天在他脑子里打架,一种是不能杀,那是亲爱的家人;一种是坚决要杀,就是这家人给他带去无限的痛苦和麻烦。最近,要杀他家人的意见已经占了上风,他的意志慢慢坚强起来,不再摇摆了,只等机会。

十一月二十三日这天,傍晚七点多,天已经刷黑了,李靖来到了自己和秦广汇开的饭店里。他们的饭店叫大红大火名字,开在西红门的西南侧边,是一幢平房,临街的墙壁上装饰着大红颜色,有的是画,有的是字,生意还算不错,不说大红大火,起码还过得去。

秦广汇看见李靖进店了就说:“帅哥你今天可是一天不见人啊?”

“我挺尸去了,我窜死去了,怎么啦!”

“帅哥你好大的火气啊,我又没责怪你。这样吧,今天也不忙,你看,现在店子里没生意了,我们是不是去丰台区吃馋嘴鸭?”

“没胃口,不想去。”

“去吧,去吧,你不是老念着要去吃一次吗?不去多可惜啊,人到世上走一遭,不就为了吃穿住么,不去吃一次馋嘴鸭,明天要是横死街头多可惜呀!”

“去就去吧,你一把乌鸦嘴总是胡乱嚼蛆。”

“我们要不要把卢骆宾也叫来一起去,两个人多没味。”

“叫吧,叫吧,你打电话叫来吧!”

秦广汇打电话把卢骆宾叫了过来,李靖上了车子,已经发动了,秦广汇和卢骆宾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三个人吃了两只馋嘴鸭,喝了九听啤酒,还吃了一盆糯米粥。

饭后,卢骆宾说:“李靖,我们今夜里不回吧,就在京良浴城住一夜如何?”

“要住你住吧,我要回去。”

卢骆宾拍打着李靖肥厚的胸脯说:“你长一身的臭肉啊,浴城很有意思的,那里的妹子一个个漂亮死了,不知是哪里来的,有人说是米脂婆夷,有人说是桃花江里美胚子,个个二十来岁,她们帮你洗澡,帮你擦背,你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可以搂着睡一个晚上,只要你有劲,做一个晚上都可以。”

“看你一根筋,风都吹得起,嘴巴还不饶人。”

“你是不是要忠于弟妹啊,你不是说不喜欢她么?”

秦广汇插话说:“卢骆宾你自己花了就是,别带坏了我们家李靖,他和我是一伙的,你带坏了他,我们生意还做不做?”

“那你开成鸡店呀,只要有了漂亮的鸡招揽生意,还愁什么?”

李靖将卢骆宾推下了车,给他在京良浴城开了一间房子,然后就和秦广汇回店子了。

李靖回店后并没有立即回家,他把店里的几个妹子喊到一起打扑克。一个叫花妹子的说:“靖哥你看看么时了啊,还玩牌,明天不做事呀?”

“现在不就九点吗,玩一个小时不可以吗,明天的早餐我负责。”

老板说要玩牌,谁可以不玩。其实,他们就是玩升级,又不玩钱,几个打工妹还是很乐意。玩了半小时,她们看见李靖总是心不在焉,不是出错牌就是愣在那里不出牌,花妹子说:“靖哥你没心事玩牌啊,快回去陪嫂子吧,去晚了要打屁股的。”

李靖把牌一丢说:“不玩了,不玩了,我回去了。”

李靖丢下牌,也不取得谁的同意,开着车就独自回去了。

这天下午四点钟,李和顺早早来到黄村第一小学大门口接孙,他们夫妻现在没做多少事了,主要的任务就是带好两个孙子,何氏在家带小孙,大孙李小恒上学放学就归爷爷李和顺接送。

放学了,孩子们潮水一样往校门外涌,李和顺睁着眼睛看,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孙子,李小恒比爷爷灵活,他一眼就看见了爷爷,跑到爷爷身边抓住了爷爷衣服,李和顺却还在东张西望。

李小恒说:“爷爷,我在这里呀。”

李和顺牵着孙子的手就走,他们尽量走在人行道上。爷爷问:“恒儿,你今天都学什么了。”

“今天啦,学了加法,35加42,等于77,对吗?”

“99加95呢?”

“等于194,爷爷你想啊,99离100还差1,从95里拿出一个1放进去就凑齐了100,不就得出194了。”

“聪明,我孙子就是聪明!”

“我们今天还学了一首诗。”

“是不是‘锄禾日当午’那首呀?”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不错,不错,姑姑今天要回家,我叫姑姑奖励一下你。”

“是真的吗,姑姑今天真的回家吗?”

“嗯,你姑姑呀,现在应该到家了。”

其实,李和顺去接大孙李小恒的时候,他女儿李时雨已经回家了,和妈妈打过招呼后,她就回到自己屋里打开电脑。

李时雨原本是要和男友孙毅视屏聊天的,刚打开电脑就发现孙毅一条条飞信出现在她手机上。

“你到家了吗?我正在看《蜗居》,这部电视剧很有意思的,特别是那歌词写得有意思,我的感觉就是写我。”

“我喜欢那种牵了手就能走到结婚的故事,却活在了一个上了床也没有结果的年代。”

“我们算不算牵了手,能不能走到结婚呢?应该没问题吧?”

“上了床为什么就没结果了呢,上床的结果就是有儿有女有家,就得有房,而不是蜗居,我买得起房吗?”

李时雨回了一条飞信说:“我也在看《蜗居》,我的感受不如你强烈啊,为什么?”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买房是男的责任,养家也是男的责任,再说,你是北京人,我是外省人。”

“你就别迷信北京人,我们这里在二十年前就是个鬼地方。”

“虽然在我的蜗居,没让你受委屈,我想你能做我妻,说怎么变得空虚,蜗居不比别墅,一步一步走的路。 ”

这几句话又飞到李时雨手机上,李时雨一看就知道是歌词,她就回飞信说:“这歌词其实写的不好,好像不大合中国文法,我知道它合你的意思,你是借歌词说‘我想你能做我妻’,我这里可以回答你,我愿做你妻,你穷也罢富也罢,问题是你将来发达了,会不会休妻啊?”

“我最希望你回答愿做我妻,无论贫穷富贵,我都和你在一起。”

“无法原谅看你躺在别人的床上缠绵,心中回想我们曾经那些苦辣与酸甜。这写的是别人的曾经,我们不要这曾经。”

李时雨回飞信说:“说的对,这是别人的曾经。”

“你读过《蜗居》小说吗,我看了真是不胜唏嘘,现在读了书又有何用啊,哪怕你是北大清华毕业的,你要是不结交权贵和奸商,你要是不去寻找歪门邪道,你能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立足么?”

李时雨津津有味地和孙毅聊天的时候,李和顺就带着大孙子推门进屋了,李小恒把书包一放就钻进了姑姑的房子找她要礼物去了。

“姑姑,爷爷说你买礼物给我了,快拿来看看。”

“小傻瓜,那是爷爷在哄你玩的。”

“你们大人都是骗子呀?”

“爷爷是骗子,我不是骗子。这样吧,你过生日快了,我买生日蛋糕给你吧,买一个大的,你吃一个月。”

“还说你不是骗子,我生日都已经过了。”

“那这样,姑姑把自己的发夹送给你,这发夹上有只蝴蝶,很好看的,”李时雨取下发夹送给了侄子。

王志红这时候下班了,她把包放下就说:“恒儿,你别老是缠着姑姑,姑姑有事,你自己也要写作业呀。”

李小恒放下姑姑的发夹就蹦蹦跳跳出来了,回到自己房子里写作业去了,他今天的作业就是把那首儿歌抄一遍,再做四道算术题。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据《蜗居》,其实,李和顺夫妻平素不是看的这部电视剧,因为女儿李时雨抢着打开了它,大家就围着李时雨在转。

李时雨一边看一边给男友孙毅发飞信:“你还在看《蜗居》么,我现在在看,你也看吧。”

“我今晚上没去图书馆,还是在看《蜗居》。”

“你喜欢张嘉译这个演员吗?”

“张嘉译是个男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这么说来,男人看电视据只注意女人咯,女人也只注意男人啦?是你这样,还是别人也这样?”

“你说呢,你不是问张嘉译么,你又没问女演员。”

“那么,你喜欢海清扮演的角么?”

“我觉得她演得不错,将一个伪女强人演得淋漓尽致,她老是眼高手低,做着中产阶级的春秋大梦,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只能在蜗居里对老公发泄各种怨气。”

“我们的看法很一致啊,我也很喜欢她演的角色。”

看了两集电视,王志红就让孩子们睡去了,两个孩子睡在一间房里,房子里支了两张小床,再放一个书桌一个柜,显得有点挤。

电视频道一晚上只放两集连续剧,李时雨就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电脑继续看,一边看一边和孙毅用飞信聊天聊《蜗居》。

王志红和公公婆婆在客厅里继续看电视。

这时候,来了一位客人,是王志红的朋友,她说想借王志红的电脑用个晚上,明天送来,王志红就拿电脑给她了。

又看了十几分钟电视,王志红洗洗身子就进了卧室,她公公婆婆也关了电视进屋睡觉去了。

李靖开着车也没立即回家,他把车停在自家门前,然后就在外面闲逛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逛一会儿,是害怕见家人么,是这块地方今后难得一见么?他回答不上,只知道就是要逛逛。

逛了差不多一小时,李靖就开门进屋了,这时候,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过五分。父母亲都睡觉了,孩子们也睡了,只有自己的卧室和妹妹的卧室有光亮从门缝里透出来。

李靖进屋后,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上十分钟就进屋了。

王志红在打李小恒的毛线衣,看见丈夫进屋了就说:“回来了,这么晚呀,做什么去了?”

“做贼去了,你要审我呀?”

“怎么是审你呢,你是我丈夫,我问你一句不对吗?”

“你不是问我,你是在审我,你是警察吗,你是陈队长吗?”

李靖说完就从背后裤腰带上抽出那把锋利的刀,在手里晃着,他龇着牙齿,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老婆。

电灯照在刀刃上,光亮反射到王志红的眼前,她看了丈夫一眼说:“你别老是带一把刀在身啊,看了叫人怪害怕的。”

“是吗,你害怕呀?”说完,李靖就站了起来,拿着刀走到王志红身边。王志红看见老公拿着刀走近自己,就停下手里的活计,把毛线衣放到了床上,站起来望着自己的老公。

李靖这时候看到了老婆的脖子,那是个圆圆的肉肉的白脖子,很干净的,多好用刀啊,他把刀拿起来,在王志红的脖子上划了个半圆,割断了王志红的血管和喉管,血飙了出来,射到了对面的墙上,王志红没哼一声,还站立了两秒钟就倒在地上。

李靖在王志红尸体上扎了几刀,又在她衣服上擦干了刀上的血。

王志红倒地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声响,李时雨的精力全放在看电视和与孙毅聊天上,根本就没注意。李和顺倒是听见了,他没想到是杀人了,侧耳听听,又没声音了,就估计是什么家具或者书籍倒地了。

孙毅还在和李时雨聊飞信。

“你说说为什么那么多人爱看《蜗居》?比如我们那帮女生都喜欢看,你们男生呢?”

“我纠正你啊,是穷人都爱看,这是一部穷人没有希望的奋斗史!”

“你是不是太悲观了?”

“不是我悲观啊,这是我们当今社会的写真,我们这个社会并非官家所宣传的那样到处莺歌燕舞,小三、房奴、高官、腐败,这就是当今社会的众生相,看了令人心生戚戚。学校的教育有什么用啊,一部电视剧就矫正了我们在学校十六年所受的教育。”

“所以呀,有人就批评说这部电视剧低俗,他就是靠低俗赚取观众眼球的。”

“我不这样认为,这就是个低俗的社会,这部电视剧只是给它照了个相,是原汁原味的反映。”

孙毅还在打那条飞信的时候,李靖就拿着刀进了妹妹李时雨的房间,门是掩着的,李时雨没有插门。李时雨看见哥哥拿一把刀走进来,顿时惊恐,她不知道哥哥拿刀来做什么,便站了起来,她不相信哥哥会杀了她。

正在李时雨自信的时候,李靖已经把刀提起来了,李时雨感觉大事不好,“哦”了一声,下面的话还没说,李靖的刀就抹了她的脖子,杀法和刚才一模一样,也是半个圆圈,割断了喉管血管。

李时雨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李靖又在她的尸体上扎了几刀,擦干刀上的血后,李靖关掉了李时雨手机,带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也关上了房门。

孙毅还在和李时雨聊天,忽然就不见李时雨回飞信了,这是突然中断的,他感到疑惑,没半点征兆啊,于是就拨打李时雨手机,结果是关机,再拨,还是关机。

李靖坐在自己卧室里拉熄了灯,手里还拿着刀,他默默想着,两个女人死了倒地了,为什么还要扎几刀呢?想来想去,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声音不大,节奏很密。

咚咚咚,咚咚咚···

李靖估计这是他的父亲,父亲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响声,不放心,才起来过问的。的确,李和顺听到了他女儿倒地的声音,把两次听到的声音连起来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头,就爬起来看个究竟。

李靖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门,窗外的灯光射进了客厅,借助这光亮,他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的父亲,父亲穿着一身睡衣,伸长着脖子往室内看,李靖顺手就抹了一刀,也割断了他父亲的喉管血管,手脚麻利,刀锋凛冽,李和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

刀滴着血,李靖还是拿在手里,站在客厅里望着窗外。

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切西瓜么?

窗外早已经没有了喧嚣,十四号楼仍是一片死寂,只有李和顺家里正在发生着惊悚的事件,这里是李靖的市场,家人全是待宰的羔羊。李靖就这样提着刀在客厅里想了十分钟的样子,这时候,他母亲也穿着睡衣从室内走出来了,先前室内的响声就惊动了她,这一次她老公倒地的响声更大,她是彻底醒过来了,老公出去一会了,干什么去了呢,他们进去睡觉时,儿子李靖还没回家。

何氏是带着疑惑出来寻找老公的,正张望着,李靖就抢步向前,挥刀将他母亲也割了脖子。

家里四个大人全被杀死了,这时还不到一点钟。李靖把刀放在客厅茶几上,坐到沙发上开始抽烟,抽了一支又一支,平时的烟瘾也不是很大,今晚上不知何故,他总是抽不过瘾,好像要把今世年的烟全抽完一样。一边抽一边喝水,口里没一点味道,厚巴巴的,又打开冰箱,拿出一袋干子豆腐,捡了几块放进嘴里,感觉才好一点。

瞌睡袭来,李靖坐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一觉睡醒,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四点多了。李靖站了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然后提了刀推开儿子睡觉的房间走了进去。

李靖摁亮书桌上的台灯,台灯有罩子,光亮没有直接射到儿子的脸上。李靖走近大儿子李小恒的床边,看到他仍然熟睡着,儿子都读书了,他还不知道儿子是如何长大的,反正自己很少带他玩耍,儿子和爷爷奶奶亲,和他这个爸爸好像隔着一层纱。

儿子长得太可爱了,秀气的脸,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五官承继了自己的遗传,皮肤应该是他母亲的遗传。

李靖有点犹豫,到底杀不杀这两个儿子呢,杀了就灭门了,不杀的话,谁来带养他们,将来还不是到街上去乞讨度日,还不是饿死街头,或者是病死街头?

他只犹豫了几分钟,就拿刀划断了大儿子的脖子,再走到小儿子李小常的床头,看了他一眼,又毫不犹豫地划断了他的脖子。

两个儿子的血水就流在床上,李靖把刀上的血迹在被子上擦干,然后把刀插进裤腰带上,去厕所里屙了一泡尿,拿着拖把在室内清理了一会,把自己可能留下的手印脚印轻轻抹去了。

李靖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了,还扭了一下定栓,然后拖着拖把来到窗户边,开了窗眼,就从窗眼里溜了下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戴手套了。

这时天还没亮,李靖开着车迅速逃离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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