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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宗帝神传奇(三)

推荐人:江南四大才子 来源: 阅读: 7.64K 次

第三回·喜福曜临吉庆门欣文曲降平安宅

文宗帝神传奇(三)

诗曰:

真真假假假假真,假假真真真真假。

真真假假难以分,劝君时常细留祥。

斗大明珠土中埋,单等时刻运转来。

父母二老放宽心,久后一日必成王。

满天喜气入华门,遍地祥光临福庭。

福星高照有缘宅,紫气永悬济世堂。

祥云生户喜临华堂瑞气缭绕百事顺,

喜气绕梁乐居高宅祥光普照万代昌。

且说那厢地陷西北,此西北之隅有城曰东武者,最是贫窭之地。虽贫窭,然却亦有些富贵门庭,此城远处有十里街,名曰大乡街,街内有个村,因彼处百姓大多精懂医术,故而百姓皆呼作“长医村”。

村中有一家医馆,名唤“济世堂”,堂内有一馆主,姓张,名淏仙,字民生。其妻王氏,情性贤淑,知书达礼,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有,然在村中亦算望族了。又谈这民生禀性恬淡,不以功名利禄为念,看不惯当时朝廷的日趋腐朽,当了不到半年的县令即辞官归家。开起了拯救百姓的医馆“济世堂”,整日除研习医术,拯救病人外,闲暇之时,也对弈修花,还酌酒作诗为乐。那民生之妻王氏道来也异,腹中怀一胎,至今有一年零三个月,却不能生也,何故哩?且读下文。

《黄帝内经》曾云:“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明,若阴阳俱盛则梦相杀,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坠,饱盛则梦与,饥盛则梦取,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泣。”孙真人《调神论》云:凡梦缘魂魄室,身躯体不能流通,夜梦魂魄虚静,神将告以方来吉凶而梦生焉,半夜前梦其事应在迩也。“

忽一日,正值更深,其妻王氏偶做一奇梦,梦见自己在后花园玩时,仰而观天,戏耍星辰,不觉倏那厢祥光盈地,金丝万道,偶吞一文曲星,奇也,怎见得!有诗作鉴,诗曰:”

喜吞文曲星世盛家业兴,瑞气盈门,

欣逢紫微日德门庆厚福,喜风满宅。

《周公解梦》曾云:“武帝母圣王后,偶梦月入怀则有孕,遂生孝武帝;赵洪恩之妻杜氏,忽梦吞月,自在园中戏景,忽吞一月因而有胎,果生皇后,聪明智慧也。”此时,那王夫人偶吞文曲星,以为奇特,正思处,又自空中飘然降一红绢绫绡,上朱书四句颂子,正如《称骨歌》所云:

此君推来福不轻,何须愁虑苦心中。

荣华宝贵已天定,正笏垂绅赴天庭。

王夫人正观时,忽举步,不知何故,猛然踢了一脚,倏地自梦中醒将来,乃是南柯一梦。见那民生正就寝,所以不必打搅,自披了衣襟,提了熏笼,随后举步后园,你道那后园中:

乍观小院添新色,多谢月光去旧尘。

万年枝上春常在,七色云中月光深。

看彀多时,忽有一阵凉风拂过,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悚然,心自暗道:“怪道果热身子不禁凉风侵,今被风拂过,亦感肢寒。”四处看一番,寻适才于梦中所戏耍之处。看彀多时,又举目视天,但见那巽方却有颗亮星,一面叹息,一面回帐房内,至后厢下了灯,却才睡下,明日再作停当,一夜无词。

不觉倏天早光,次日乃是建卯二月二日,民生清早即赴那厢村行医,直至下午才归。上午浓漠漠飞烟盖地,昏雾朦胧浓云叆叇,雷怒电嗔施霹雳,下午就雨漫乾坤艮巽,殿堂声滴滴,窗外响潇潇,正是那:

风吹杨柳千山绿,雨润桃梅万里红。

大地青山添锦绣,楼阁街衢更妖娆。

三街六市水滚滚,南道北衕响淙淙。

彼时又值掌灯时分,那民生又独坐书房阅书,忽闻门外传来脚步之响,随后门开,撞入一人,举目视之,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的丫鬟,名唤晓翠,民生开言:“晓翠,慌张之极,何来?”慌道:“老爷!老爷!祸事了!夫人…夫人之胎快降了!快降了!老爷快去看看罢!”古人云:“瓜熟自落。”民生闻言,大惊失色道:“果真,夫人快降生孩儿?”晓翠道:“未唤教稳婆,可使得了呀!”

民生道:“不停当!不停当!你且去唤来那杜产妇。”晓翠依言,即执了雨具,早出济世堂,寻杜产妇来。彼时民生闻言,欢喜难禁,三步两步踱入王夫人帐房,早见那王夫人卧榻呻吟道:“腹痛!腹痛!难禁。”民生道:“不打紧!不打紧!你且忍痛,少时,那杜产妇即至。”那王夫人又喝道:“疼的紧!不济哩!”民生用手摸时,果有东西不住的骨冗骨冗乱动,自思道:“这半会一阵阵的动荡得紧,想是摧疼了,料定快降生孩儿。”那王夫人越发慌了,眼中噙泪,呻吟道:“疼,疼,难禁哩!”不在话下。且表彼时丫鬟转过三街六市,穿过三条胡同,转过一株大松树。

不消半时,即至杜产妇家,然这杜产妇年已过花甲。且如今天又寒,吃的饱早已熄灯就寝,无奈之下,晓翠连敲再推,又唤再喊,费了些周折,却才唤醒杜产妇。不消详言,那产妇即随丫鬟而来,哪消半时,即至此宅中,推开房门,见那王夫人依旧卧榻叫唤,眼中噙泪,民生视了又道:“好耍子!好耍子!万望杜婶垂慈,解我娘子一解,不敢忘恩。”杜产妇道:“张大夫,说哪里话,自当尽力,尽力。”

又用手摸了王夫人的腹,果真有不住的东西冗骨冗骨乱动。又道:“看样,快降生孩儿,想是摧阵疼了,我自有法理会!”王夫人又呻吟道:“疼的紧!疼的紧。”产妇道:“莫扭!莫扭,惟恐错伤了养肠哩!”民生道:“万望杜婶解一解,周济周济。”产妇问道:“我且问你,这娘子怀胎多少时了?”民生道:“若记得不差,宜是十五月足矣!”产妇大惊道:“十五月足矣!怪哉!怪哉!”又道:“张大夫你且归去,呆于斯处,惟恐不便,误了降临之期。”民生依言,步出房去,于房外徘徊不止。

雷击电闪,雨水滚滚若盆池。民生无耐,于房外徘徊良久,心下正盘算,忽见那房门推开,晓翠自屋内步出,民生如得了命,两步三步跑上去,拽扯住晓翠问道:“端的如何?降生了男婴未曾?”晓翠道:“且莫疾,不曾生哩,怎生知端的果如何?”民生道:“既夫人不曾降生,你何来?”晓翠道:“杜产妇唤我取些锦缎将来。”民生却才放她去取锦缎。须臾间,晓翠自那厢房中取了锦缎,又复归帐房,掷于产妇。不知过了多时,民生在外,忽闻房内有人搭语:“老爷,老爷,你且进来,看那端的吉凶?”民生见往里让,欢喜难禁,哪管东西,一面推门,一面笑道:“夫人呀,果降个男婴?”犹无人搭语,真是寂静,怎见得!象中有歌曾赞曰:

隔海看见一锭金,无有渡船水又深。

远看是个财宝贝,近看是个鬼火灯。

抬首一见愁云生,条条大事在心中。

料必出了大事情,越过深水把事明。

民生喜喜欢欢不知何故,问端的如何?又无人来应,须臾,晓翠指向那处,民生顺其望去,孰知不吱一声,咋舌不语,真个惊异,咦!正是那《象法》所云:

怀抱玉花瓶,掉在泥坑中。

虽然没打破,你也吃一惊。

民生视了,真个怪哉!你道他怎个怪!那厢有象歌戏曰:

一个老鼋两个首,进得门庭犯忧愁。脚踏两只脚,腔上两个头,或想至江北,或想至江南,或想至江中,或想至江岸。

欸!盖那王夫人怀胎一年零三个月,所降的胎非男非女,却是个怪胎,怎个怪法?正是一个“葫芦”也,民生见了,问其缘故,惊言道:“夫人,此乃何故?吉凶如何?”王夫人哪生有力回应,杜产妇道:“怪哉!怪哉!我不曾遇见过此勾当。”晓翠道:“不曾料到夫人所降的乃是…万望老爷垂慈,且莫生怒。”

民生见此场景,不消分说,生嗔道:“好勾当!不曾料到一年零三个月,降得乃是个怪物,无用的蠢物,今日待我掼杀了这厮,以免日后又生祸害!”好民生!愤怒之极,不消劝言,丫鬟与产妇截拦不得,王夫人教喊不绝言,仨人哄然叫吵,那民生岂被拽扯住,自墙上取了宝剑,向那葫芦砍去,怒道:“泼怪,不停当!不停当!”怎见得!《劳碌非祸论》有诗为证,诗曰:

天上下雨地下滑,目前事情甚复杂。

左顾右瞻拿不稳,仙界帮你定乾坤。

劈毕,但见那葫芦早成两个小水瓢,随后又闻一阵幼婴之啼声,里面却生个男婴儿。四众又是一场惊异,怎见得!有歌作证,歌曰:

命中固来该如斯,金剑劈罢再团圆。

龙宫黄葫生贵子,凤池红绡产娇娥。

万事由天莫苦求,处世逍遥是真仙。

民生道:“何故也。”杜产妇道:“好造化!好造化,断然是大福大贵者,你二老且放宽心。”晓翠道:“真造化哩!乃劈出个神童哩!”言讫,晓翠上前抱至怀中,细瞧处,你道他怎生模样:

口呈四字若朱红,眉清目秀不相当。

看他天庭方高亮,眼为日月偷光明。

你道他那眉,《相法》有歌作鉴,歌曰:

眉秀变长尾带疏,飞翔腾达排第一;

荣华兄弟情皆顺,英雄武职应天机。

你道他那目,《相法》有歌作鉴,歌曰:

凤眼波长贵自成,烁光秀气又神清。

聪明智慧功名遂,拔萃起居压群英。

你道他那鼻,《相法》有歌作鉴,歌曰:

龙鼻三隆准头圆,山根丰耸若伏墀。

鼻梁方正不偏曲,位主居尊九鼎时。

你道他那嘴,《相法》有歌作鉴,歌曰:

口如仰月上朝弯,齿白唇红似朱丹。

满腹文章名价高,竟能富贵到仙班。

你道他那耳,《相法》有歌作鉴,歌曰:

耳厚廓厚珠垂玉,过眉润泽色明鲜。

关圆额阔形容异,九五之尊奇尚贤。

这个幼婴来历果不小,他那项上乃戴翡翠绿玉佩,真个灿若明霞,莹润如酥,尚有九色花纹相缠绕,那晓翠看正面乃朱书“令”字,又翻至那面,也有文字,乃是:“三才一体,混合乾坤。”八个朱字,喜道:“真造化哩!果乃神仙托生焉。”又道:“老爷,且看这有一块玉佩,竞錾有文字。”诸人觉有些蹊跷,俱凑前来探端的。民生却将玉佩摘下,托于掌中,细瞧一番,但见大如雁卵,金光闪烁,果有九色花纹,两面俱錾刻文字,民生自思道:“怪哉!怪哉!怪道乃神仙托生吗?”又将玉佩掷与王夫人,看彀多时,只道:“造化哩,果来历不小,适才你有鲁莽,差些伤了他。”又将玉佩掷与晓翠,遣其戴上。王夫人欢喜难禁。

须臾,民生将产妇唤至房外,作道:“杜婶,万望舍慈,此事断然不可外传也。”产妇道:“张大夫,你且放心,此事小可不敢外言,若外言,五雷击打。”又道:“且照看好你家娘子,切莫出风地里去,一时冒了风,弄做个产后之疾,不可治。”民生道:“多谢杜婶告劝,自当谛听。”又遣家僮自账房内取些银两与之,产妇道:“莫客气,还用得着?”民生道:“用得!用得,常言道:‘鸡儿不食无功之米。’今日你有功果,定然消受,切莫推辞,”产妇取了银两,早携雨具归去,不消半时,莫见踪迹。

那民生遣走了产妇,又着人煎些白米粥与王夫人补虚,又进至王夫人帐房,见那幼婴与夫人早睡熟,民生看彀多时,自思道:“果成异事了?”又打谅一番,惟恐王夫人受冷,故又多盖一件被衾,却才熄了灯,步出房去,正巧遇那晓翠献黄粥,被民生截了回来,作道:“夫人早已就寝,待明日再与她罢。”晓翠依言,即归回,民生又吩咐众人,各自归寝,不表。

又是天转阳和,旭日东升之时。旦日清晨,民生启帷下榻,梳洗已毕,却立于户旁,启户视去。见那家僮与伯处正清扫庭院,故步出房来,至前厅院中,见那雨不知何时息止。因二月仲春之季,故难免微觉轻寒,遂转身归房,坐于桌旁,又发呆性。须臾,晓翠献茶,故离去,民生正要饮茶,不期伯处闯进。报道:“老爷,夫人有事唤您!”言讫,民生即至王夫人帐房,见那王夫人在卧榻,故笑道:“夫人,唤我何来?”王夫人在旁嗤的一笑道:“官人,瞧你昨晚折挫得,不得安哩!”民生冷笑道:“夫人莫笑,我不也是心疾麽?”民生见那幼婴正睡香哩!又道:“夫人可知幼婴端的吉凶?”

王夫人道:“早知哩!”民生欢喜难禁,正言间,晓翠献上热粥,民生接过,乃喂王夫人哩!王夫人自不胜喜,少时,却才食完一盏粥汤儿,更不须再添,民生道:“夫人既知,何不告与我?”王夫人道:“你且莫疾,待我说与你听。”王夫人将所梦之事一五一十的道明,民生闻言,却也嬉笑将来,笑道:“夫人,果有些造化,此事可真?”王夫人道:“官人,且轻声,勿吵醒孩儿。”民生又道:“此事即真,那惟恐此人来历不小,日后我张家可光耀门庭了。”王夫人道:“是呀,再说他项上有錾字玉佩,非一般者所及矣,不是福者即是贵者。”民生道:“真造化哩,乃是个大福大贵者。怪道前夜夫人也不发怒,为何夫人不早告与我?”王夫人道:“可是你当时恼怒之极,不得听劝。”民生道:“莫提他,这幼婴果真乃福人,一剑劈掼却不曾伤损。”王夫人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俱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古人云:‘

乌鸦窝里抱凤凰,强似爹来胜似娘。

大小定是栋梁材,久后一日必成王。

民生道:”夫人言之极当。“王夫人道:”官人呀,不知该与他起个甚名?“民生思忖半晌,忽见那翡翠玉佩心中不禁生了谱,笑道:”他出生时项带一玉佩,不若取名为’珷曌‘表字乃:’元宸‘。“王夫人道:”官人之言,作何解说?“民生道:”珷者乃美玉也,曌者乃日月当空,有仙人相照护也。而’元“五行之中属金,‘宸’为帝王府邸,则有斩杀贪官昏主之意。”王夫人欢喜自乐,笑道:“好了!好了!日后即唤作张元宸是也,果是好名,好名!”须臾,闲谈毕,二人又商量祭祖之事,经商榷后,定于本月初六日,民生道:“我已查过,初六日乃紫微星入宅,喜事重迭,有喜逢为贵,无喜龙德星神临,事事顺调。”王夫人依言。又遣王夫人好好休养,切勿着风,不题。

次日下午,民生等人用馔毕,因身体倦,遂至房中休憩,忽有伯处相报,咨之何事?报道:“老爷!城外的一个术士来府上拜谒。”民生道:“术士,此乃何人?到此作甚”伯处道:“何来不知?只知此术士姓叶,名靖,字白尚,住于城外的破庙之中,因其懂些法术,又能预卜先知,六爻八卦甚灵,故百姓俱呼作‘叶半仙’。”民生道:“原来是这厮,我与之素日无交,近日无往,何来?”民生令其进入。伯处依言,即请他入府,叶半仙跟随,那民生见叶半仙撞入,故前去相迎,各自唱个大喏,民生道:“不知仙家登临鄙府,不能相迎,失敬也!”叶半仙道:“张大夫莫说客套话。”你道那叶半仙满面春风,怎生打扮:

身着一白氅,红绦束腰间,履鞋登足下。

年纪过花甲,面颜阳春雪,三须飘颔下。

鸦瓴叠鬓边,两耳有玉珠,宽袂引香霞。

民生遂往屋内请,又道:“仙家登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叶半仙道:“不须过谦。”二位同步入堂,家僮献茶,民生暗自道:“这厮来此,料必有蹊跷…”却才开言道:“不知先生何来?”叶半仙道:“莫疾!莫疾!”又道:“张大夫的茶甚好!甚好!”民生道:“先生来此,或为取药,或为诊疾?”叶半仙道:“我来庆喜哩!”民生自思道:“诸人俱说叶半仙神机妙算,今日一见,话不虚假。”民生却慌道:“先生说笑了,不曾有喜,何来庆哩?”叶半仙道:“张大夫且莫推就,此事可曾瞒我否?”民生乐呵呵道:“先生真乃神人也,既如此,敢问先生从何而知?万望告解,使之不惑。”叶半仙道:“若我推测不差,此孩儿宜是建卯二月二日戌时降生,且是一男婴。”民生欢喜难禁,夸道:“真造化哩!先生无所不知。”叶半仙道:“不仅恁地,我还知你家娘子做一奇梦,乃吞文曲星也。”民生再佩服难禁,又问道:“不知先生从何而知,万望赐教!”叶半仙道:“张大夫且听我言,前夜,我自客栈吃酒归回途中,不禁举目仰天,忽见一明星高升,且悬于巽方,真个标致,罕见也,有诗作证,诗曰:

黄道喜逢全盛日,贵星降临,彩雾当空,

紫微贵星悬碧空,福贵齐至,祚风绕梁。

毕竟不知端的吉凶,且看下回分解。

原着张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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