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牧羊之父筋母骨

我坐在归儿哥哥身边，把尾巴浸在水里，又悠然地摆动，再看看归儿哥哥。

他好像老了许多。

“我父亲母亲很好么？”我问到，“我很想他们啊！”

归儿哥哥没有回答，他看着钓线，那钓线在水面颤动，画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拾起一块石头，这石头拳头大，半透明，我托着这石头，歪着脑袋，端详半天，扬手打出去，石头在水面几个跌宕，去得远了，然后沉没下去，又荡漾了开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问到，“母亲一定很想我吧？”

归儿哥哥看着我，目光落在我的珠衫上，这种珍珠衫，是龙族特有的囚服。我如今被禁锢，手腕穿过了黄金锁链，身上锁着珍珠衫，即便有千钧的力量，也使不得了。

归儿哥哥沉吟着，良久，他从背后取出一把弓，这弓搭三根箭。这弓箭红光缭绕，细细听着，却隐隐有痛苦的哭音。

他把弓箭递给我，又凝视我，眼里滴下泪来。

“这是什么？”我问到，觉得这弓箭亲近，又觉得她不详。

“钱塘江龙王与龙后。”归儿哥哥说，“你的父筋母骨。”

他掩了脸，泪水酥酥地流下来了。

“小瓦。”他说，无比清晰又无比残忍，“你发疯后，催化了洪水，不知淹没多少良田，不知损伤多少性命。”

我惊愕地看着他，他的嘴巴分分合合，“小瓦，你犯了天谴。”

“小瓦。”他说，“你如今只不过戴罪。你犯那样错，你自己心里没有数么？”

“小瓦。”他说，“日子过去了那么久了。”

我看看天空，天空越发阴沉，厚重的乌云有几千里宽大，我凝视这天空，觉得他极缓慢地崩塌了，我摸摸身边的土地，这黄土分明裂开了。

我看着四周围，好好的桥断了，长长的路没了，石块翻滚在当头，青草斑驳在天边。

弓箭落到我的手里，我眼睁睁看着手指成为五爪，我屏住呼吸，仍然觉得身体寸裂。

“覆巢之下。”归儿哥哥说。“焉有完卵？我留得一条命，只为把这弓箭与你。”

我直愣愣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做。

“小瓦。”归儿哥哥说，“你自己没有点心数么？”

他叹息着，却龟裂开去，他堆了身体，血肉之躯慢慢石化，大风连同大雨，展眼刮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