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聊聊之《也说中国民歌》

CCTV音乐台的《放歌90年》节目，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音乐大餐。尤其是万山红的《翻身道情》，直令人击节喝彩，心旌摇动。堪称是此歌问世以来的最佳演唱。但也有倒人胃口的，如那英的《珊瑚颂》，非但把曲调改得欧亚嘈杂，演唱风格更是不伦不类，简直要被人疑为是对艺术的恶意亵玩。两位演员舞台上的成败其实展现了中国民歌现实的生存状态。

民歌源自民间，流传千古，诗经中的国风便是最早有记录的民歌。它是一个民族有形的艺术魅力和无形的精神传承的载体。因此，我曾向一位对中国充满神秘感的驻华大使推荐，只有听懂了中国民歌，才会真正懂得中国人的价值观和生命力，才能真正理解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和源远流长的文化积淀。

中国民歌是人类文化中上乘的瑰宝，各民族的曲调格式和表现风格既有风情别致的精彩，又有互通连理相得益彰的文化底蕴，在共生共荣的历史长河中共同形成了中华民族的艺术宝藏。就曲调风韵而言，蒙族的高亢悠远，藏族的激昂粗犷，回族的深沉内敛，维族的热烈奔放，鲜族的细腻含蓄，壮族的明快酣畅……都给人以巨大的情绪感染，令人闻之心动，情不自禁手舞之足蹈之。而植根于千年农耕文明，历史悠远文化博大的汉族民歌，更是中华民族艺术中的巅峰。《走西口》的苍凉、《兰花花》的凄婉、《想亲亲》的诙谐、《五哥放羊》的真挚、《小白菜》的哀怨、《苏武牧羊》的悲壮和《送别》的浓郁……哪一个不是千古流芳的精绝上品。实在堪比醇厚如醴的佳酿，令人闻之香醇，品之酣畅，回味绵长。比之少数民族的直白更多了几分深沉和隽永。就歌词而言，中国民歌大可套用诗歌的分类，因为在古代诗与歌原本就是同源的，比如诗经和宋词原本就是歌词。但无论“叙事”还是“抒情”，不论 “豪放”还是“婉约”，都凝含着百姓的喜怒哀怨真情实感，因此格外动人。

说到民歌演唱家，我想大约有原生态和艺术家两种。原生态演唱者如阿宝等依其粗犷和不加修饰的原滋原味博人青睐，艺术家们则需更加精湛的演唱技巧和文化功底方能修得正果。但无论哪一种歌者，成功的关键必是恪守民歌本身的风格。如果拿了流行音乐的唱法或是摇滚的舶来技巧去演唱民歌没有不砸台子的。那英的《珊瑚颂》就是一个令人切齿痛恨的败笔。

当代的民歌演唱家中，群英荟萃，各领风骚。彭丽媛、宋祖英、张也、谭晶、雷佳、王宏伟、阎维文以及久违歌台的关贵敏、张暴默等都是我之所爱，但首屈一指的则非彭丽媛莫属。时下国人大多只记得她那些大气磅礴的“正曲”如《江山》之类，却极少注意到她真正出彩的绝唱——民歌。就其对民歌的理解和表演技巧，连宋祖英等登过维亚纳金色殿堂的歌者也不过了了。民族歌手中，布仁巴雅尔算是新贵，虽然他的成功多少仰仗了香港音乐制作家的雕琢，但现代化的音效制作技巧非但没有杂糅进任何异邦风味，反渲染和升华了蒙族民歌的风韵。可见只要忠实于艺术的本源，任何现代技术都会成为送我上青云的好风凭借力。

时下，改革开放迎来了万花争艳的艺术春天，各种流派和异域情调充斥于中国的大小舞台，一时间哈日、哈韩邪风肆虐，吹得乱花渐欲迷人眼，以致一些音乐家和稀奇古怪的组合们也意乱情迷，争相效邯郸学步，搞出些除了鼓点和声嘶力竭外只剩摇头扭臀的所谓的时尚来污浊孩子们的耳目，实在令人扼腕唏嘘。若问这些时尚的生命力能有多久，且看现今舞台上就不言自明了。因为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越能传唱千古，而花里胡哨，失其根本的玩意儿们最多只能热闹几天，随后便是永久的沉寂和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