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三）

三

上午没事，既没拎锄头也未下稻田;但在平平淡淡中却作出了一项重大决定：明天上镇江，带上娘和奶。

午后美美地睡了一觉，起床后开始干活。母亲安排的任务是去田里插管子。目标既已明确，那就动手吧。我先从楼上找到十根长方管，因长短不一还需深加工。于是从隔壁借来切割机，切掉一截后的方管齐斩斩的约有两米长。娘推来辆独轮车，一起把管子装上，再带上必要工具，上路。由我驾驶的小推车在泥石小路上吱吱嘎嘎，左摇右摆，不多时到了自家田里。

我套上爸的长筒胶鞋，跨到地棱沟里。沟里汪着水，和着稀泥，让人举步维艰。

老娘把方管一根根摆到了指定位置，接下来要按计划把管子插入地里，深度至少不低于四十厘米。但那铁管又太高，够不着敲击，好在我们带了方凳，站上凳子方才勉强够着。虽如此，却只能使出二成力，娘扶着管子，我提起榔头高举高打，到敲不动时，我再换上工地上用的大铁榔头，砸它个十来下方才到位，此时，一根管子才算插好。我下地后搬凳，却发现四只凳脚已深深地插入泥水中，真是有意浇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一根搞完，我已累得臂酸膀疼，照此下去终是不妥。母子二人面面相觑，老娘灵机一动，有了法子。她回家取来一根米把长的铁杠，跟我商量说咱不妨试着把杠子先敲入地里，再拔出来，然后再插入管子，这样不是大大降低了管子的高度了么!——嗯，我觉得可行。

于是试验顺利实行，效果相当的好!既省了力又耗时减半，真是事半功倍!通过实践让我们得出小小经验：花死力不如用巧劲!若再推广开来，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窍门，只是很多方法没被发现而已，或是人们懒得去想办法。而所谓的能工巧匠不也正突出一个“巧”字么!

既然找到了方法，接下来的活便干得轻松多了。两根，三根，五根……不多时，十根插完。后来又加了两根，十二根管子分成两排，笔直突兀地林立在地里，俯视着周遭的万千小树苗，如冷峻威严的卫士一般，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回来后浑身燥热，我来到后门外洗鞋洗凳。奶笑着说我的衣裳全湿了，仅剩衣下摆还干着。近来雨水频繁，河水暴涨，看水质还算清爽。洗完凳子后我想：长河之水可以濯吾鞋，可以濯吾凳，不亦可以濯吾身么?于是我自问：索性把自己也洗了?答：为什么不呢!再问：那就下啦?答：下!于是三下五除二，裸身跳入河里。浮游在凉兮兮的水里感觉真棒!我对着长河尽头的血色夕阳，诡异地笑了……我一气游了五六十米，什么自由泳仰泳蛙泳全用上了，什么童年的少年的青年的洗浴经历也全涌出了。

我想起一句话：“愿你归来，归来后仍是少年!”我想，我是归来了，但再也回不来少年的身体了，可我仍带回一颗骚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