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往事（第六十五章）：警察和小偷
王爱琴一个人来到镇上的集市。她想扯上几米花布，给清明做上一套新被褥。她在几个布摊上看来看去，终于相中一家的红底小蓝花布料。她顺手把提包放在布摊上，一边再次仔细查看布料质地，一边和女摊主讨价还价。忽然感觉到后面有个人影一闪，她本能的伸手去抓自己的提包。谁知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提包。
她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一只手也抓着她的包。这小伙子1米7左右，皮肤黝黑，一身牛仔衣，围着红围巾，齐肩的长发烫成波浪卷。如果从后头看，肯定以为是个女的。抓包的那只手上带着一个硕大的铜指环。看到王爱琴发现自己偷包，不但不松开手，反而死死地盯着王爱琴看。
王爱琴一下子火了：“狗东西，你胆子这么大？大白天偷包！还不松开？”
那小偷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反而用力抢提包。王爱琴一看，赶紧一使劲，就听着“呲”的一声，提包被扯开了个口子。王爱琴火了，抡起右胳膊照着那小偷就是一巴掌。那小偷一躲，抓包的手也撒开了。
那小偷一看没得手，发起疯来了，照着王爱琴脸上就是一拳。王爱琴抬起左胳膊一挡，右手紧跟着就是一拳正中小伙鼻子。只见那鼻血“唰”地就流下来。
那小偷捂着鼻子喊道：“你两个还瞅啥？还不上去打这死老婆子！”
这时王爱琴才看清楚，旁边还站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那两个小伙子衣着打扮和这个被打的小偷差不多，只不过留着寸头。
但是这两个小伙被王爱琴的气势镇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这个小偷不干了，用手抹了下鼻子，又扑了过来。嘴里喊着：“死老婆子，你碎爷今天就是要抢你！”
王爱琴看到这个小偷这么猖狂，当时怒向胆边生，抬起右脚冲着迎面而来的小偷踹去，一脚正中小偷的小腹。当时这小子往后倒退两步，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只喊疼。另外两个小伙子撒腿就跑了。
周围一下子围满了人。纷纷喊道：“打的好！打死这狗X的。经常在这儿偷钱。”有几个妇女上前就拿脚踢那小偷。
那小偷挨了几脚，忽地站了起来，骂道：“妈的X！谁刚踢爷了？爷我弄死他！”
王爱琴骂道：“你个瞎怂（陕西方言，坏蛋的意思）！看把你张狂的！”
那小偷恶狠狠地瞪着王爱琴，骂道：“你个死老婆子！爷今天跟你拼了！”说完又扑了过来。
王爱琴更火了，往旁边一闪身，脚下使了个绊子，那小偷“噗通”一下来了个狗啃屎。没等他爬起来，王爱琴上去照着他的屁股就是几脚。这下他彻底老实了，嗷嗷地哼唧着爬在地上不起来了。
周围人一片叫好：“哎呀，这老婆子有功夫呢！可替我们出气了！”有认识的就喊：“这是杨寨子的宋家婶子么！婶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婶子是女侠，女侠！”
这时，就听见有人喊：“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围观的人顺着声音一看，只见派出所的两个警察过来了。大家赶紧让开一条道。走在前头的那个警察四十多岁，叼着根烟，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偷，骂道：“牛蛋，你个狗X的！你不是说你不再偷了么，咋今儿又来偷钱了？你咋不死去呢？起来！”说着上去就是一脚。
那小偷赶紧挣扎着坐起来，喊道：“叔，我就是偷个钱么！她这死老婆子就把我往死里的打。她这是犯法。你把她逮了，我以后就不来这儿偷了。”
围观的人“哄”的一下子议论纷纷：“这贼娃子（陕西方言，把小偷称作贼娃子。）咋这么张狂！”“狗X的欠打！”“我看是警察没怂本事，管不住这些贼娃子！”
说得这个警察脸上挂不住了。他猛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解开腰上皮带，扑上前去，照着小偷劈头盖脸地打开了。打得那小偷抱着脑袋，支哇乱叫满地翻滚。这警察边打边骂：“嗨！我把你个狗X的！做这丢人的事情还张狂的不行。一个老婆子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你还跟我讲条件，看我不打死你！嗨、嗨！”
周围人齐声喊着：“打，打，往死里打！”
王爱琴冷冷地看着，心里想：“早听说这集市上有小偷。没想到这么张狂！看来这个警察也拿这惯犯没办法呀！”
另外一个年轻点的警察一看不好，赶紧上前拦住说：“哥，哥，别打死了！差不多就行了。带回所里还得做笔录呢！”
这个警察才听下手来，愤愤地说：“今天便宜你这碎怂了！看一会儿回去咋收拾你！妈的个X，气死我了！对了，嫂子，麻烦你也跟我们回一下派出所，做个笔录。”
王爱琴说：“等一下，就我先把布扯了再说。”
那个女摊主，赶紧按照王爱琴说的尺寸，扯好布，装在塑料提袋里，递给王爱琴，说：“婶子，你为民除害，我少收你五块钱。”
王爱琴说：“哪咋行？一码是一码。”
那贩子说：“婶子，你是好人，你要看得起我，就按我说的给！”
王爱琴一听，也就依了她，少给了五块钱。跟着两个警察押着那个小偷往派出所去了。
进了派出所，年轻一点警察拿着手铐把那个小偷铐在院子里的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然后带着王爱琴到了值班室。
年龄大的警察问道：“你叫啥？家在哪儿？”
王爱琴绷着个脸，说：“我叫王爱琴，就是咱官口镇西边杨寨子的人。”
“啥，你就是王爱琴？”这警察激动地喊出了声，“我就说呢，一个老婆子咋能把这瞎怂打趴下。原来是你呀！”
王爱琴惊讶地问：“你咋知道我？”
“唉，嫂子，不，婶子。”这警察满脸笑容地说，“小王，赶紧给婶子倒杯水。我当然知道你。我战友和你师哥的三儿子是好朋友。去年还托我打听过你。你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这牛蛋，自小没爸，她妈早早就改嫁了。他跟着他爷他婆过活，在社会上学坏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嗯，我也头疼的很。”
王爱琴听到这儿，一直绷着脸才见了笑，说：“原来是这回事！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嗯，婶子。”警察摆了下手说，“谢啥呢？都是自己人。要说谢，还得我们谢谢你呢！这牛蛋，是镇上后街的娃。平时就是小偷小摸的，不知今天咋胆子就这么大！我回头得给他松松筋骨！”
王爱琴心地善良，一听这孩子没爹没娘，当时心就软了。她赶紧说：“大侄子，你就别再打他了，娃也怪可怜的。我也没丢钱，就是这布包包烂了。这不算个啥！”
这警察叹了口气说：“唉，婶子你是好人。我却做不得好人。我做好人，人家说我偏袒小偷，警匪一家。唉不说了。你把过程大概说一下，让小王做个记录。我去问下这瞎怂，今天是咋了。”说完神色暗淡的出去了。
王爱琴望着他的背影愣住了。小王说：“婶子，老张他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坏一点，别人都不理解他。”
王爱琴说完事情经过，按了手印。小王收好记录后，说：“婶子，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老张。如果他没啥叮咛的，你就赶紧回吧。”
王爱琴说：“好，我跟你一起出去，透透气。”说完跟着小王就出了值班室。
两人来到院子里看见老张蹲在那小偷跟前，小偷却在那儿呜呜地哭。看到王爱琴他们出来了，老张就站起来，问道：“录完了？”
小王说：“完了。这怂咋还哭上了？”
老张叹了口气说：“唉，他爷病了。没钱治病，他婆在屋里哭。他打工的工地上包工头去讨账还没回来。他就着急了，叫了两个和自己一起打工的小伙子，壮着胆子，到集上来偷东西了。”
王爱琴当时就掉泪了，说：“娃是个孝顺娃。大侄子，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了这娃吧！”
那牛蛋一听，羞愧地说：“婆，刚才又犯浑了，我对不住你！”
老张说：“哎，算了，看在我婶子的面子，这回饶了你这狗东西。下回再偷，小心你的狗腿！小王，把铐子打开。把车开上，跟他一起到后街他家去看看。”说完就进办公室了。
那牛蛋高兴地笑了，：“好好，你把我抓来，还得专车送我回去！你这是何苦来着？”
王爱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