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山（第二章）

第二章 因

接连几日，那个奇怪的店铺门上都挂上了暂歇的牌子。路过此地时她总忍不在往里面看两眼,只是门内挂着的石青色布将她的视线和暖意融融的阳光一并隔完全阻隔住了。黛山这家店关门不营业的时候就是个黑洞，一点一点蚕食掉她的耐心和对这街的好感。

莫约是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阴云密布犹如大军压境，而她终于等到了黛山再次开门营业。把一直苦苦蹲点的她开心坏了。推开门的瞬间她整个人明显怔了一下.因为站在柜台后的是蓄着腮胡大汉，人近中年顶发略微稀疏。

疑点满腹的她不禁问道:”老板,之前店里是不是有个......”

大汉只稍抬了下眼皮:“那小子才是老板,他是去收货了,过几日才回。姑娘莫不是有急事?”

她忽而想到自己并没有立场来回答这种问题,毕竟她即不是店里的客人，也不是他的什么亲信，不免觉得有些尴尬。“是这样的,我此次前来只是为找他商量个合适的价钱,也顺路看看我想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本店是个小本生意，自是童叟无欺但也是不退不换的一锤子买卖，且一律不得还价。”大汉沉吟片刻,稍加思索又继续道：“还请姑娘放心,店中物什要定下了便不会轻易易主,除非是店里老板和客人其中一方觉得不合适。另外姑娘若是一时新鲜或者看中的并非凡品也请姑娘考周全再定,里姑娘海涵。”话中除却细心解释也带了三分警示。

她心下一片凛然，转头走出店,没有回头,前脚刚迈出店门时,大汉站在店内朗声劝诫：“望姑娘三思。”她的脚步略微迟滞却并未停留, 径直而去。

柜台后多宝阁边上深青色纱帐里伸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轻轻撩开帷幔，露出了少年满是疲态的脸，白得近乎透光。他哑着嗓子：“她可没提过要从我这买走谁的心。”而那大汉却是毫不在乎的样子：“我看那丫头对你这店里的一堆烂肉一点不感兴趣，看她样子倒是像中了你的邪了。”少年只笑不语，这一抹笑意着实给他添了不少的生气。

他岂会不知这个姑娘与世间凡俗不可同论，好歹也算成了气候的妖物。他知她不沉溺于浮华，这就意味着她不爱那美丽的肉体囊皮，只中意真心。可是真心这玩意在他的店里可谓是有市无价，偏偏他的黛山里的的确确有明码标价的真心出售，要价也是十分可观。他嗔笑一声，将身子重又埋进那纱幔之中，像猛兽隐于山林。

“谁会拿余生换这颗破玩意，阳寿折尽了可是没办法在重新来过的，再说了不到日子就赶着投胎，也不问阎王爷收不收。”帐中的他悠悠地自言自语，“人这一生需受一世苦，贪嗔痴慢疑，五毒心造恶业。而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岂不是要众生皆苦。”大汉忽然撩开帐幔，伸手朝着他的头上就敲了一记暴栗：“你这妖孽怕不是要读经成佛去了，胡邹的话也满是道理。”

他并未答话，只笑着从袖子里拎出一颗血淋林的心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变作一只粉彩茶盏，轻轻低语道：“别的我不知，我只知人心可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