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菩萨显灵了、跟我说鸡蛋可以烧蛋花汤
“我知道别人都在说我是个骗子，的确、我也承认自己除了骗吃骗喝、一无是处!我骗过钱、也偷过钱，骗人、也偷人，可我从未骗过心意，从未...”
老头心情有些沉重，腋下夹着木杖，身后背着二十个鸡蛋，手中捧着地瓜，扬天微笑道“这有些沉重，十八里铺...好遥远的路...”
老头朝南边走着，一走就是一天一夜，眼前有个村庄，可他没敢进去，这个村子的人会打他、皮糙肉老的他不害怕挨打，也不记得
被人打了多少次，他都习惯了，他之所以没敢进村是怕背上的包裹被人抢了，包裹里只有二十个鸡蛋，那是一个彪悍善良女子的思乡之情...
三月的天气多变的，刚才还是晴朗夜空，眼看就要乌云密布，蹲在地上啃地瓜的老头念叨一句“天不留人喽...”
夜风很冷，老头的脚步很快，却没跑过天空的雨滴，老头把背上包裹抱在怀里，雨滴也很冷，打得夜行人有些发抖，还好天象并没有作怪，不打雷、也没闪电。
第三天老头顶着晨光走在路上，手中生地瓜只剩下四个了，他来到小溪边，看了一下水中影，笑道“怪不得是个老骗子。”，水中是个人形、却找不到人样，就算是乞丐都比这老头有卖相。
老头蹲在溪边，洗了洗手、洗了把脸，溪水作镜、手指为梳，梳理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水中终于有个人样了，他掏出怀中精致的瓷碗，舀了一碗溪水，漱漱口、剩下的喝进肚里，晶莹剔透的瓷碗，通过碗底隐约可以看到流动的溪水，老头转头朝左看去，自语道“
你还好么?”
开始赶路，下午来到一村庄，老头站在村头看了很久，久到天色插黑、身后跑来一群羊，一甩鞭子的小女孩，看见老头跑过来、一脸惊喜道“原来是你呀，老爷爷你好么?”
老头笑着摸摸下女孩头顶问道“老爷爷很好，小丫你还好吗?”
“嗯，我也很好，我放的羊有生了三只羊羔，你看在哪里...”小女孩惦着脚尖高兴指着她羊羔“小白最调皮了，小胖还乖、小黑太懒了，老爷爷你看它们可爱吗?”
“嗯，可爱、还是没有小丫可爱。”
小丫乐呵呵的笑了，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替别人放羊，住在村子最里头的古庙里，破烂的古庙有半截菩萨像，小丫跪在菩萨面前转头道“老爷爷你不拜拜么?”
“这次不拜了，你看菩萨都显灵了...”
小丫疑惑的眼神，看着老头从身后包裹里掏出一颗鸡蛋，小丫眼神立马亮了，笑道“原来老爷爷有鸡蛋呀。”
老头笑道“不是我的，是菩萨的。”
小丫跑来仔细打量起老头手中鸡头，舔了舔嘴唇、眼巴巴问道“可以吃么?”
“嗯。”
小丫有些惊讶，看着手中的鸡蛋，愣了半天笑道“老爷爷你真是个好人。”手中鸡蛋塞给老头，小跳着脚步道“那你等等我啊...”
老头微笑点头，看着手中鸡蛋，抬头看向半截菩萨像，问道“你是菩萨，还是她是?”，话中的她、陈麦兜。
低头自语道“我是个骗子，还是好人...”
老头坐转身坐在台阶上，没有言语，小丫抱着一捆柴，高高兴兴的跑来，走进古庙时脚步轻轻的，小声问道“老爷爷你还在吗?”
，小丫不是怕惊扰到老头，而是怕这个唯一的朋友会跟很多次一样，给自己带来好吃的、然后悄悄离开。
老头同样小声道“我还在。”
小丫怀中柴掉在地上，她高兴的拍拍胸脯，双手拜佛道“菩萨真的显灵了。”
小丫不怕没有好吃的，不怕一个人古庙，更不怕没人说话，却怕这个老朋友不尝尝她的手艺，三年前、小丫还是个小屁孩，现在的她在别人眼里还是个小屁孩，可小丫觉得自己长大了，唯一的朋友说过，学会照顾自己的孩子才能算是长大了，小丫不由自主陷入回忆中，回忆总是让人止不住思念...
“打死你这野孩子...”
“对，打死她，用石子丢她。”
“打死这个爱哭鬼，她还偷我家东西呢...”
天上火辣辣的太阳，照的小丫头脸上泪滚落，她背靠在一小树上，憋屈的自言自语“我没有偷东西、我也不是野孩子，我不喜欢哭，我只是肚子有点饿...”
头顶同一个太阳，照的小女孩对面的孩子们脸上乐开了花，一鼻涕娃手里拿着鞋底子，一个头高的手中拿的是鞭子，还有一个小胖子额头上一结疤，他们三个男孩子身后站着七八个小伙伴，狠话全是这些小孩说的，每个脸上不是新伤就是旧痕。
背靠小树的小女孩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坑坑洼洼的，鼻涕娃听见小女孩的嘀咕，怒道“小丫丫、你还委屈了吗?你饿不会说啊，干嘛要偷?”
小丫倔强的抬起头“我说了，可你们都不给我东西吃。”
“我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吃啊?那是我娘亲给我做的，你说凭什么?”
小丫道“我说了，我会还你们。”
后面一胖小孩道“二哥、不用跟她废话，打死这个野孩子。”
拿鞭子的高个子道“大家不要吵，听我说。”他面对小丫问道“小丫丫，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欺负你，今天你说说，怎么来?”
小丫摸了一把泪，硬气道“我还是一个打三个，打赢了你们给我吃的，我输了就给替你们干活。”
高个子一点头，身边胖子道“不行，每次都是这样，你看到了吗、我的额头还没好了，再说了小丫丫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打不过会咬人，今天我要来个新花样。”
高个子问道“你还能有新花样。”
“嗯”
胖子向前走一步，脖子扬起、有点居高临下的势头“小丫丫，这么跟你说吧，咱俩还是摔跤，我输了给你一饼子，你输了就给我做媳妇，我娘亲说了你这样的丫头好养活。”
“我才不要给你做媳妇呢...”小丫说着就抬脚“砰”，踢在胖子的裆里。
胖子立马捂着裆、身子栽倒在地惨哭起来，小丫又给踹了几脚，转身就跑，几个小孩在身后追，其他小孩大喊大叫起来...
小丫一边跑，感觉身后几个追的急，就捡起石头扔过去，好多次没打中，也有抱头痛哭的，跑到天黑也没被身后的高个子抓着，小丫堵在古庙门口道“我家不让你进。”
高个子用鞭头指着她，怒道“小丫丫，你死定了，今天打了那么多人，你真的死定了。”
“谁让你们总是欺负我。”
高个子气笑了“我们总是欺负你，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这没爹没娘的孩子，要不是我大爷爷看着你可怜，早就扔出去喂狗了，你还不懂知足，整天偷东西。”
“我没偷。”
“啪”
高个子手中鞭子打来，小丫躲开，他怒道“我今晚打死你，还没偷?我家果园子都被你害惨了，要不是我爹娘说你可怜，让我让这你，我才不管你了，今天你打了这么多人，还敢嘴硬...”
小丫躲开道“我说了会还你们的。”
鞭子连连打来，小丫连连躲开，从古庙从门一直打到院中，高个子问道“你拿什么还我们，你会做什么?我们私底下都说让着你，可是你却不识好歹，每次下手都这么重，真当我们打不过你吗?”
“啪”
这次鞭子打在了小丫身上，她痛喊一声“哎呀”，跟个母老虎似的扑了过去“我跟你拼了...”
鞭子又打来，小丫没躲也没叫，高个子一脚踹了过来，踢在小丫肚子上，小丫头被一脚踢翻在地，他手中鞭子又打来“啪、啪、啪”一连就是三下，打得小丫在地上连连翻滚，“我打死你，打死你...”，小丫哭道“我跟你拼了...”
小孩下手没个轻重，小姑娘却只知道嘴硬，庙门口传来脚步声，几个火把照亮了院子，躺在地上的小丫一身血，像个可怜的小猫，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仇恨的泪，高个子被小丫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扔掉手中鞭子，语气有些颤抖“还敢不敢嘴硬了?”
小丫没有说话，眼睛看着火把前头的白胡子老爷爷，高个子孩子转身道“大爷爷...”
“啪”
老头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气的浑身发抖，转身怒道“你们都没眼瞎吧?看到了吧?你们都过来看看，看看这孩子现在的样子，还整天给我说你们家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一个个的都让我赶走这娃，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要不是这孩子的爹，咱们这个村早就没了，咱们这个村子都欠这孩子的，咱们却这样对待恩人的孩子，于心何忍???”
老头狠狠砸着自己胸口“砰砰”响，问道“问问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对得起这儿不?”
转身又打了高个子娃一巴掌道“给我滚...”指着地上小丫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孩子被这群小畜生打成这样，你们给我说说怎么办?”
老头身后却无一人敢吱声，老头侧身连连指着大人们，气的跺脚道“怎么就没让这孩子打死几个小畜生呢?打死了我才高兴，做人不能忘本，咱们这村人怎么活下来的都忘了吗?不是这娃欠咱们的，而是我们都欠她的，偷吃你们几个果子，老的不敢吱声，就让自家小孩去闹，我就不信了，没有大人们教小孩，一群屁都不懂的小娃娃会懂得为难人。”
“你们都给我说说，现在把孩子打成这样怎么办，都给我摸摸良心说话...”最后一句话是老头吼出来的。
他气鼓鼓的站在那里瞪着那群大人，一人嘀咕道“是我们欠恩人的，又不是欠这孩子的。”
“你说什么?”老头怒气冲冲走了过来，一把扯住这汉子领子，狠狠摇着“你再给我说一遍?”
这汉子憋红一张脸，低头不吭声，老头怒道“你这个小王八蛋，你敢昧着良心说这话，好、那好，我问你，你欠恩人的还了吗?没有这孩子的爹，你早就死在土匪手中了，救命之恩怎么还?你还得清吗?”
另一人道“赵叔你就别发火了，咱们还是去医匠看看这孩子。”
老头怒气冲冲道“你还说了句人话，都愣着干嘛?”，他又走过来，扇了一巴掌高个子娃，怒道“回家给我好好跪着。”
来去匆匆一群人，小丫被抱到老头家，三五个汉子半夜请来医匠，医匠是个大胖子，十里八乡唯一的医匠，姓麻、名坨子，许多人都喜欢叫他麻骆驼。
老头看着医匠神色不好看，问道“小骆驼，这孩子不打紧吧?”
麻骆驼摇头道“不乐观啊，赵叔是谁这么狠心，对一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老头捋这胡须叹息道“唉!都怪我啊，本来我想念着旧情留下这孩子，希望这孩子能够在我身边快快快乐乐长大，可这女娃子有些淘，我本来是好心、打小我就告诉她、她爹是个英雄，也想教她独立生活，长大后能够像她爹一样，这也是葛大侠的遗愿，让我不要瞒着这孩子。”
老头说到这里嘴角一呲，无奈道“可谁知道，这孩子性格有些古怪，自从知道自己没爹没娘，就不愿意住我家，学她爹住在古庙。
刚开始吃饭还往我这里跑，后来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要自己能养活自己。”
老头在地上走两步，捋捋胡须“这也怪我，当初我以为这娃儿真像她爹，可我没想到信了她说的鬼话，养活自己随处要饭，要不来就偷...”
摇摇头、走了两步老头觉得有些好笑道“孩子嘛，都好奇、喜欢新鲜感，既然她说能行，我就当她能行了，在我想来孩子得管教、也不能太约束，可谁想到啊...这一年来给我惹了不少事。”
麻骆驼已经给孩子上好了药，正在收拾药箱，老头瞪眼道“这么快就好了，你刚才不乐观从何说起，你不会在骗我老头子吧?”
麻骆驼苦笑道“赵叔啊、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在你面前我哪敢呐!再说了、这是葛大侠的孩子，就算小骆驼敢骗你，也不敢骗葛大侠啊。”
“哦，这倒是，骗老头子有罪，但是你要是敢骗葛大侠那你娃的路就到尽头了。这娃儿真不打紧吧?”
床上小丫头被包裹在纱布中，一身的药味，熟睡中眉头一皱一皱的，看着就让人心疼，麻骆驼道“这就是小孩子了，如果是大人的话没有个半年别想下地。”
老头疑惑道“你能说点人话不?”
麻骆驼笑道“三个月吧，我五天来一次。”
“那好，可是诊费不能要多了啊。”
“赵叔，看你说的，我又不是钻钱眼里的人。”麻骆驼看着床上孩子皱眉道“赵叔、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那你说。”老头眸光中扫了一眼门口，笑道“你看我都忘记招待你了，咱们边吃早茶边唠唠。”
转身招手笑道“小鬼头，躲啥呢，快来见过你麻叔。”
门边上探出一小脑袋，一七八岁清秀的男孩子，腰间挂着一柄木剑，双手抱着后脑勺走了进来，眼睛故意看向房顶，硬邦邦道“见过马叔。”
麻骆驼、小孩子经常听大人说有个叫马骆驼的医匠，马儿他是见过、骆驼也见过，至于马骆驼是个啥玩意儿...小男孩为什么要眼高于顶，还不是误解了爷爷的意思，爷爷经常说想要大侠，必须看的高。
麻骆驼望着这么小孩子，有些哭笑不得“好啊，赵叔、这是你孙子?”
老头还没来得说话了，小孩插嘴道“是啊，你叫我赵大侠就好。”
老头一手轻轻拍拍孙子的额头，哈哈道“装腔作势，你给我滚出去，让你娘准备些早食，把火炉子搬来，爷爷要与你麻叔吃早茶。”
小男孩“哦”了一声，低头道“真累啊，爷爷我想说句实话。”
“嗯，你想说啥?”
小孩指了一下床上的小丫“小丫丫我真讨厌。”
老头指向门外道“滚出去，叫你爹进来。”
小孩逃跑似的走了，老头却笑了，指着那兔崽子的背影道“这娃娃欠收拾。”
麻骆驼笑道“叔啊，你这表情像吗?”
“唉!我若无私心，那就成神了。”
麻骆驼笑着指了一下底下，老头哈哈笑道“对啊，很快了很快了。”
两人都没说出口，麻骆驼指着地上的意思是说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私心，老头很快的意思说自己老了。
古庙头顶明月当空，老头与小丫并排而坐，手中抱着烤地瓜，两个嘴巴都黑嘟嘟的，老头笑道“怎么想家了?”
“我做的蛋花汤好吃么?”
老头点点头，笑道“这是我吃过的做好吃的晚饭了。”
小丫瞪眼道“你敢骗我?”
“有吗?”
小丫认真问道“没有吗?以前你给我拿好吃的，总是会说菩萨显灵了，从没吃过我做的东西，这次你陪我吃一碗清水蛋花汤，我知道你这次一走就不会再来了。”
小丫说着说着，把头埋在膝盖上，声音轻轻道“要走、就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因为那样你还会回来，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我想那里的古庙了，想麻骆驼了，想疼我的赵爷爷了...”
老头拍着小丫的后背道“怎么这么没出息。”
小丫的手慢慢挤进膝盖与脸之间，摸了一把泪抬头笑道“你看、我没有哭。”她站起身指着头顶月亮大声道“我要像我爹一样，做个大侠，我的羊群就是我要守护的人，天下所有古庙都是我的家，我葛小丫不是喜欢哭泣的孩子，我还有一两银子，一定能买到世间最贵的剑，到那时我会陪你走江湖，让别人不再说你是个老骗子。”
“啪啪啪”
老头鼓掌大笑道“好，我的葛大侠身手怎么样?”
小丫弯下身子，卷起裤腿，起身挽起袖子道“你看...”
小丫脚步啪啪啪在地上连跺几下，跑向古庙门口，弯腰捞起小石子问道“我打哪儿?”
老头随手抓起脚边瓦片，大喝一声“着。”
瓦片飞入空中，快要落地时、一石子正好飞来“啪”，石子与瓦片正好同时落地，小丫道“再来...”
老头又丢起手边瓦片儿，用力甩向小丫身后，小丫双脚扎马步，很自然弯腰、起身时手中石子“啪”打中身后快要落地的瓦片。
“啪”、“啪”、“啪”
老头就像个小孩一样，蹑手蹑手捡着瓦片儿，小丫好似镇守一方的侠客，天上月亮注视这一老一少、露出了笑脸，古庙里一老一少也笑了，俩人哈哈大笑坐在台阶上，小丫与老头同时抬臂擦擦额头汗水，突然俩人又急急出手，一大一小两只手碰在一起“啪”一声。
小丫气喘吁吁道“怎么样?”
老头的脑袋挨着她的小脑袋、嘴皮上胡须一翘，贼笑道“你败了。”
“我哪里败了?”
“啪”
俩人身后响起这么一个声音，小丫转身看见挨着屁股的草鞋，一指横在鼻间一擦，望着半截菩萨像“菩萨没有提醒我。”
“你没看到菩萨在笑吗?”
小丫瞪眼道“你耍诈，不是英雄好汉。”
“哎!”老头惊咦笑道“你说对了，我是老汉。”
“你胜之不武。”
“怎么着、你还不服气?”
小丫给老头一大白眼“我比你年轻。”
老头哈哈笑道“年轻就是不服气吗、出息了啊...你咋不说比我小呢?”
“要不咱俩再来?”
“不来了。”
小丫小手指点在老头鼻尖上，鄙视道“看来你真的老了。”
老头摸摸小丫头的脑袋道“别闹了，赶快睡觉。”
小丫气鼓鼓道“不行，我要陪你天亮。”
“哈哈...你这傻娃，就算你不陪天也会亮。”
小丫躺下，头枕着双臂，一双小腿很没形象岔开，望着头顶快要下山的月亮“我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可我还是想陪你到天亮，因为你说过、等你想要尝我手艺时、就算给你老汉的送行饭。”
老头笑着看她“别这么伤感嘛，我又不是去死。”
小丫指着胸口道“这里、你不会再来了，就跟你死了一样，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我还小...只能陪你到天亮。”
“那我不走了行不行?”
小丫转头问“真的吗?”看见老头笑眯眯的眼神、她语气有些伤感“那你还是走吧，因为你也说过、想走又走不了的人生是遗憾的，我不想老友有遗憾，放心、等我长大了会去寻你，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已经很能打了。”
老头啧啧道“可你还是败了。”
“那是我让着你。”
“不许吹牛。”
小丫笑道“真的啊，在你脑袋挨着我头顶时我就知道你有小动作，可我见你老了，就让你得逞一次。”
“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能了?”
小丫拍拍胸脯道“我已经长大了啊。”
“又在吹牛。”
小丫坐起身，小脑袋靠在老头身上，笑道“可我是放羊的。”
老头手臂揽着她，点头道“这我知道。”
“老头，我舍不得你走，你说能用什么才能将你留下，葛大侠都能办到，只要你说出口，我就会帮你实现的。”
“可你还没长大。”
“我知道，你当我吹牛好了，反正除了你也没人相信一个放羊娃说的话，但我一定能做到。”
“那你快些长大好不好?”
“好，那我就快些长大，你要陪着我一起长大。”
“嗯、好。”
小丫头真的累了，她说着说着睡着了...脸上有着甜美的笑容，老头笑脸看她、看了很久...一直到天色大亮，老头吃力的抱起她，来到古庙里，把小丫放在她的杂草床上，轻抚一下她额头，走过来跪在半截菩萨像前，老头抬头望着菩萨，菩萨笑脸看着他，老头道“我不信佛，但我信你，因为你的笑脸很好看。”
老头起身，掏出怀中瓷碗放在菩萨肩头“我没什么留给你，这只小碗给我小友留个念想，因为我想给她讲最后一个道理。”
老头走到一边捡起包裹，沉思一阵、蹲在地上，从包裹中取出九个鸡蛋，放在台阶上，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捡起鸡蛋、放在菩萨手中，他道“我怕她会生气，菩萨你要告诉她，鸡蛋是好东西，可以烧蛋花汤，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文钱。”
老头弯身，脱下草鞋，鞋帮上有一文钱串在草编里，老头用力一扯，铜钱放在菩萨手中笑道“除了这只碗，其他都是我骗来的。”
老头夹着木杖，迎着朝阳走去，顺着小溪往上游走，太阳高升他笑道“该放羊了...”
古庙里小丫蹲在抱着那只碗哭的稀里哗啦，一个劲的说“你这个骗子，你这老混蛋、你咋不去死了，就当你死了好了，可我很难过，我不喜欢哭，为什么要让我流眼泪，我还有很多话想给你说，可你为什么总是骗我，你这次也要骗我好不好，你还会回来的对吧?菩萨跟我说了、鸡蛋可以烧蛋花汤，还说了我做的蛋花汤里面没有盐巴、也没有花椒，没有烤地瓜好吃...”
小丫越说泪水越多，泪水滴滴落地，就跟她的话语一样多，可她还在一直说、泪水一直在流...
一个愤怒的声音怒道“死丫头、又在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