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人传之海底打水

鹰生的喙啄在我的手腕上，他倏忽睁开眼睛，寒光透出来，冷冷地看着我。

“哎呦嘿。”我叫到，“你干嘛要啄我？”

“我还扦你呢！”他懒洋洋翻个身，“我可没有把你卖给这条大鱼。”

“我个人觉得啊。”我又说到，“阿鹰，也许，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用我来换取鸟羽。”我说到，“可我不属于你吧？”

“那你属于谁呢？”

我愣住了神，是啊，我到底属于谁呢？外祖母在时，外祖母总说，鸟生是外祖母的小宝贝！如今，外祖母奔赴了海底深处，鸟生又属于谁了呢？

“这还不太好说。”我吞吞吐吐，“阿鹰，我也不知道自己属于谁了，你能提个醒吗？”

“笨蛋！一只笨鸟人。”鹰生不屑地说，“你当然属于我了。”

“你不要生气啊。”我小心措辞，“你为什么这么说呢？谁规定鸟生属于鹰生呢？”

“我规定的。”鹰生更不耐烦了，他扇扇翅膀，激起气流，飞散了我的发，“要不这样吧，鸟生！你要是不同意，你可以再找个主！我没有什么意见！”

“再找个主啊？”我迷惘了，“这悬崖只我们两只鸟，我到哪里再找个主呢？”

“你明白了吧？”鹰生说，“鸟生是属于鹰生的！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我又去看鲛人王，这鲛人王睁大明眸，万般不可思议，我脸又通红，寻思这丽人一定也以为我是个大笨蛋吧？

蜃母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浪花飞溅，冰珠般的水滴迎面扑来，一阵又一阵凉爽得海风，鲜而甜蜜。

“我们到哪里去，鲛人王？”我问到，这鲛人王总是观察我，又莫测高深得转过头去，我虽然明白他笑我笨拙，但我也不能再解释什么吧？

“海底。”

“海底？”我几乎要飞起来了，“你要一只鸟，游到海底么？”

“你是一只鸟？”

“废话。我们是两只鸟。”

“你们是鸟，为什么要答应我得条件？”

“我可没有答应。”我怕了起来，终于懂得着急，“我不知道要到海底去，我只会飞，不会游泳！我跟陆人不一样的！我长着羽毛。”

“阿鹰！”我愤怒地踢这苍鹰，“你鸟脑袋烂了么？你答应鲛人去铸人？”

鹰生翻个白眼，又无精打采了，他摆出这个熊鸟样，就是不再理会任何事了。

我急得哭起来了。

蜃母开始潜水，我抓紧鹰生的翅膀，第一次觉得这翅膀阔大猛壮。鲛人王歪着脑袋，倾国倾城地冲着我笑，我忽然明白，这大鱼才是祸首，忍不得勇敢起来，横着一翅膀，扫得鲛人王几乎跌落海马。

而这时候，蜃壳合璧在一起，我眼前一黑，接着，蜃壳里到处亮起了明珠灯。

原来，这蜃壳内部完全封闭，蜃母瑶柱，仆仆冒出海风，使得这空间清爽温暖。

“哎呦嘿！”我又惊且喜，不觉抓紧鹰生，大赞他聪明绝顶。

“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我们的。”鹰生说，“鲛人们想去陆地，为的是避开海底爆炸，谁又能保证，陆地就不会再爆炸么？”

“他们是一群笨鱼。”鹰生举起翅膀，又摘来一颗明珠，“鸟生，在我看来，避开天地大劫，只有逃离这个空间，到外面去。”

“到哪里去？”

“外面。”鹰生说，“这个天地的外面。真正的天地，就像鸟蛋，有一层一层的外面。你明白么？”

“我不太懂。”

“鸟生啊。”鹰生说，“比如我们在蜃壳里，这蜃壳外面的海水，算第二个空间，而海水外面呢，又算一个空间吧。”

我还是不懂，但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这蜃母潜到了海底，停留在一个巨大的石门前。

五颜六色的鱼儿游来游去，色彩斑斓的水草，犹如苍天大树，在水里摇摇晃晃地逼向水面。鲛人们手里提着贝壳花篮，到处采集明珠。有一种鱼儿，他们像燕子一样盘旋，鱼鳍展开，透明的边缘，像极了陆人的纨扇。

他们飞上飞下，水流就涤荡起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

“打水。”

“打水。他们从海水里，打出陆地之水。”

“海水是咸的啊！”鹰生说，“陆水是无色无味的啊。这群笨鱼！他们要离开海洋，首先要适应陆地的水质。”

“哼！”鹰生说，“涸泽而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