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猫（一）

(一)落寞的家园

这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在日新月异的时代的冲击下，镇上面的生气渐变惨淡，上了年纪的默默耕种的农民和奶声奶气乱跑的小孩随处可见。这里的交通逐渐地便利了，政府新修的乡道、村道纵横交错着，如若要去城里，路距约莫一百公里路，坐公交车还是要费些时间。

年轻人想方设法，为的就是摆脱这个贫穷的地方，想彻底割断这里与他们的联系，于是不断酝酿着迁户的计划，后来大多人在城里买了房子，迁移了户口，而未能解决住房问题的，索性在外长期打工，把孩子托给父母。最终，落得一个小镇活力的丢失，而继续成长的孩子们因父母的影响，也都萌生着走出贫困的想法。

政府为解决年老者的养老问题，它们大刀阔斧进行敬老院重建，不仅扩建了敬老院，还将敬老院的基础设施、居住环境进行规划，按照守护青山绿水的要求，生态敬老院按期竣工。它的建成，着实成为了这个小镇唯一的风景。

在敬老院的西北方大约一公里处，有一个院子，院子的整体轮廓从残垣断壁中可以大体猜想，仿佛在这个两亩地的遗迹中跳跃着曾经的热闹与生气。可如今，一切皆是枉然，剩下的唯有萧条。仅仅挺立于此的是两座房子，它们相隔十几米，互相攀比着躯体的极限。显而易见的是，那座土房子逐渐失去了前几月的光滑，房子四周的屋檐大多已经坍塌，房顶上钻出了许多空洞，黑色的瓦砾四周到处可见，整个屋子的房梁仅凭着顽强的意志苦苦支撑着。

另外一座房子是两层楼房，砖体的整体结构较为完整，从表面上判断，它存在的年限应该比瓦房的时间长得多，尽管该屋主离开的时间相对较长。房子的后面是一笼竹子，它们长势疯狂，并肆无忌惮地伸长着根须，张牙舞爪地包裹着房子，而房子的三个方向上仅有的空间皆被它们牢牢地占据着。它们的断枝搭在楼顶上，因楼顶的存在，断竹得以苟延残喘。苔藓曾经以岁月小偷的姿势悄无声息地侵吞着砖体和院坝，可因屋主的存在未果。如今主人离开，它们便可明目张胆，于是在岁月的深处，苔藓扫过院坝，爬上墙体，终于完成了宏愿。眼下，枯枝败叶、野草、苔藓显然已经成为了屋子的新主人。

在房子的屋檐下，有十几平米空地，此处堆放着晒干的树的躯干以及杂草，杂草是扎成一捆一捆的，并由下至上叠放着。最上面的杂草相对凹陷的地方，有一个窝，它是用稻草和着较软的野草铺就的，看上去是有人特意而为。这个窝嵌在屋檐下的柴草中，被惨淡阴森的环境笼罩着，哪怕是有动物的存在，也不能感受到生气。长时间地凝视，反而会从心底里冒出寒意，着实怕人。

听周围的人说，这相邻的两座房子的屋主都是守空房的老妇人，而且两人相交甚好。去年六月，住砖房的老妇人因家里变故被女儿送进了敬老院，而住瓦房的老妇人呢，因无子嗣，最后意外摔倒、疾病缠身，去年年底便凄惨地死去。住砖房的老者有一只白色的猫，很通人性，屋檐下的那个窝就是老人叫她女儿帮忙布置的。

老人们说，这时光啊一晃，老妇人离开这座砖房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也就这样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