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黑洞》8、血流成河
兰文厅夫妻带着女儿并没去司法所，而是回到了兰家，他们安慰女儿说，明天一定带女儿去司法所办理离婚手续。
不一会儿，麻向贵就骑摩托赶过来了，他没去司法所，因为他估计兰家人暂时也没去司法所，他赶来的目的还是要人。
麻向贵骑的是一辆电动摩托车，二手的，原本就是兰文厅送给他的，现在，这辆电动摩托回到原来的主人家，停下时，把手朝天昂然立着，有点瞧不起麻向贵的样子。
麻向贵说：“花花，你跟我回去，你是我老婆，你的家在柳崾岘，这里只是你的娘家。”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离婚。”
“离什么离，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非要离婚，你说我打你，今后不打就是了，我改正还不行么?”
“你前次不是也保证了，结果如何，还不是又打了我，你的保证有什么用，没有屁用，屁还可以熏倒几个人。”
“你要是不骂我，我能打你么;你要是骂我不那么狼毒，我能打你么?这里面的原因你检讨过吗?”
“我是个女人，打你不过，骂你几句算什么?”
“骂我几句是可以，问题是你骂了我娘呀，我娘又没惹你，你骂她作甚?”
“你娘就是惹我了，她生下了你就是惹我了，她就该骂!”
“你这么不讲理，那就该打，是你自己讨打，打轻了!”
“麻向贵你个畜生，今世年是条疯狗，过世年你还是条疯狗，你去死吧，死绝你全家，死绝你亲戚，你们全都该死!”
“花花你这样不择言辞乱骂人，你会失悔的，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我会让你家人付出高昂的代价，你现在悔过还来得及。”
“我悔什么过，要悔过的人也是你!”
兰文厅这时候冲了出来，他指着麻向贵骂：“畜生，你死开，不要再踏进我兰家土地，你只会腌了我家的!畜生，你死走吧!”
郝秋英也出来帮腔：“疯狗，到别处去乱吠，别在我家汪汪汪。疯狗，快走吧，快走吧，哪里凉快哪里去!”
“天上的雷公哟，你快起劈雷炸死这个贼吧，他偷了我家女儿又不把我家女儿当人看，你快点扯闪吧，快点排雷吧，你炸死这个贼吧!”
“地上的河伯啊，你快起洪水吧，你快淹死这个畜生吧，他不是人，他就是条疯狗，是条专咬人的疯狗，你快淹死他吧!”
麻向贵说：“文老倌和郝阿婆你们就莫演戏了，你们唆使其女儿和我离婚，无非就是要赖帐，欠我的钱不想还了，你们明说呀，何必要绕圈子，何必要害你们女儿?”
兰文厅说：“畜生你听着，就算我欠了你五千元钱，你看看你骑谁的摩托，还不是我的，这摩托可值二千二百元钱，抵去后，还剩多少?你说说，还剩多少?”
“就算你抵去二千二百元钱，也还有二千八百元钱，拿来，拿来，有本事你就拿来，你拿来了，我就不叫你癞皮狗。”
“你才是一条疯狗，给我的钱到头来却说成是我欠你的，你这不是乱咬是什么?”
这时候，天黑了，兰文厅扯着女儿和老婆进屋去了，把麻向贵一个人扔在外面，西北的十月间，到傍晚已经有点寒意了。
麻向贵再也不愿意多费口舌了，在他看来，与兰家人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他们不讲道理，也不会把女儿还给他的，那么。只剩下一途了，那就是杀了他们。
麻向贵想了想，屋里一起是七人八命，岳父岳母，他们都是四十多岁，身强力壮，是首要的谋杀对象。老婆兰英，已有六个月身孕，一人二命，要不要杀她，麻向贵还有点犹豫，想了一下，也确定要杀掉，尽管她肚子里有自己的孩子，还是要杀掉，她太气人了。剩下的四人，两个老的是兰文厅的父母亲，都七十几岁了;两个小的是兰文厅的孙女，都不足四岁，他们都不能构成威胁。
这样想好之后，麻向贵就从摩托的工具箱里拿出砍刀来，这把砍刀是祖传的，不知有多少代了，也许先人就拿着它在蒙古草原上厮杀过，它的钢火极好，这几天，麻向贵一老在磨刀石上磨它，已经磨得锋利无比了。
麻向贵的砍刀放进工具箱的时候，是褪了刀把的，没人发现他带刀了，其实，他早有准备，时刻准备着杀人。现在，他把砍刀和刀把都拿出来斗好，他在手里把玩着，砍刀在屋里透出的光照下，发出冷冷的寒光。
麻向贵走近屋子喊门：“花花，你开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兰花说：“你什么也别说了，明天等着去办离婚手续吧!”
“花花，我向你认错还不行吗，只求你不要离婚!”
“你向我认错有什么用，你对我父母亲的态度呢?”
“花花，你别理睬他，别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兰文厅告诫女儿。
“是真的，我也可以向你父母亲认错，那五千元钱我就不要了，算我送给岳父岳母做敬费了，我还可以写个字据。”
“是真的吗，你愿意改正吗?”
“就是真的，只要你开开门，我就进去写字据。”
兰花示意一下，兰文厅就进里间去拿纸笔了，兰花就去开门，才开一条缝，麻向贵就一脚踏了进来，一刀割断了兰花的脖子，兰花哼都没哼一声，倒在地上。
郝秋英“啊”了一声，张大着嘴巴，她不知女儿为何突然倒地，伸手去拉，刚把腰弯下，麻向贵抢前一步，也一刀割了郝秋英的脖子，郝秋英无声地倒在地上。
兰文厅拿着纸笔从里间出来，看见地上倒了两个女人，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随手去拿墙边的棒棒，还没拿到手里，就被麻向贵抹了脖子，倒树桩一样躺在了地上。
麻向贵围着这三具尸体打转，这几年积攒起来的火气终于消失了，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再也没人找他要钱了，再也没人骂他疯狗畜生了，再也不用看他们兰家人的脸色了。
他用刀背敲着兰文厅的脑壳说：“你还咄咄逼人吗，你还气势磅礴吗，你还偏偏有理吗，你去死吧!”
然后就用刀背敲击郝秋英的脑壳说：“你还凶神恶煞骂人吗，你还泼妇骂街吗，你还叫我畜生疯狗吗，你还骂我们麻家人吗?”
最后，他来到妻子兰花的身边，他说：“花花，你别恨我，我是爱你的，即使杀了你，我还是爱你的。是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我就毁了你，道理很简单，我不能把痛苦留给自己。”
兰文厅的父母亲带着两个重孙女在看电视，他们有点耳聋造听，外间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津津有味地看着灰太郎的故事，麻向贵进屋去了，对着他们一笑，兰父兰母也回报一笑，麻向贵就下手了，没一分钟的工夫，就把这老老少少四人全杀了，没一人发出一点叫声。
从杀人的手法上看，麻向贵就是个职业杀手，他杀人都是一刀毙命，被害者的脖子上有半个圈被割断，血管和喉管全部断裂，人放血而死，包括不能发出声音。刀法从没拖泥带水，没一处地方是留了多余刀痕的。但是，这个麻向贵从没杀过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也是他最后一次杀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麻向贵杀死两名幼童后，竟然在她们身上多扎了几刀，还一刀劈开了一个幼童的头，这两名孩子都是兰卉的女儿，是不是兰卉欠了他的钱没还，他要发泄?
麻向贵去拴好了院子门，然后就进屋里做饭吃，他翻遍了厨房，找到了一只鸡，在案板上把鸡剁碎后就上了高压锅，然后下面条，又找来了半瓶白酒，做好面条后，鸡肉还没有取出来，高压锅在排气，饥不择食的麻向贵就开始吃面条，他不知道吃过这餐后还能不能吃，他要吃饱一点，吃得从容一点。面条吃完了，高压锅的气也排完了，麻向贵就取出了鸡肉，然后一边喝酒一边吃鸡肉，鸡肉的味道很好，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吃鸡肉，也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鸡肉，一边吃一边笑，他不知道自己笑什么。
酒足饭饱之后，麻向贵骑摩托车逃离了现场，这时，塬上人家都已经进入了深深的睡眠状态。
次日上午八点多钟，兰文厅邻居金杰过来借东西，他推开了院子门，听不见里面一点声息，心里就有疑惑，平日里这家人可热闹了，爷爷叫，奶奶喊，孙女闹，今天怎么就无声无息了?
疑惑的金杰又去推开房门，忽然就看见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他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快来看啦，兰文厅一家被人给杀了!”
村里的人闻讯赶来观看，他们看见了血肉模糊的尸体，看见了地上一滩滩乌黑的淤血，死亡的气氛笼罩在兰文厅院子上空。
有人打110报警，说兰家发生了凶杀案。
这天正是古尔邦节的第一天，回族人都在过节日，这是个传统的节日，大家都很慎重的，但是，兰家杀人案冲垮了这里的节日气氛，大家嘴里说的已经不是节日了，而是杀人案，大家都在猜，是谁杀了兰家人?
金杰说：“这还用的着说么，一定是那个千刀万剐的麻向贵，一定是那个夜里埋的，只有他才这么狠心，这么狼心狗肺!”
有人说：“你又没亲见，怎么确定就是麻向贵，这里还有他妻子呢，他老婆肚子里还有个六个月的孩子，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他不懂?”
“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就多次看见过他们翁婿吵架，都说过狠话，兰文厅说狠话也就是图嘴巴子快活，这个麻向贵就不同，他说狠话就是说一不二，你们说虎毒不食子，他是百毒俱全，比老虎毒多了。”
没人和金杰争论，他们说了不算，警察说了才算数。
这时候，警察来了，他们拉起了黄带子，无关的人一律赶到了圈外，金杰也被赶到了圈外，他不说话了，警察来了，没人听他的。
金杰还是不服气，他要找点事做，就把电话打到麻章水的手机上，他说：“你知道吗，你亲家一家人在昨天夜里全被人杀了!”
麻章水听后背心里一麻，这是谁干的，那还用问吗?心里却也希望这不是自己儿子做出来的，这是绝九代的事情，自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从没做过一点坏事，未必这个儿子不是自己的种?
麻章水正在惶惑之际，警察就找上门来了，他们问麻章水家里有没有砍刀一类的东西，麻章水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好象是没有!”
警察说：“你回答问题怎么这样模棱两可，家里的东西，有就是有，无就是无，难道还有不清楚的事吗?”
麻章水说：“你们留个电话在这，让我想想，想起来就打电话给你们，一定，一定!”
警察走了，麻章水心里一刻也不得安宁，为什么警察独独找到他家里来，为什么警察问他家里有没有砍刀，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儿子干的?
等了一会儿，麻章水突然想起来了，他家里是有一把砍刀，一把祖传的砍刀，不知道几代人了，他祖父传给了他父亲，他父亲传给了他。麻章水就在家里寻找这把砍刀，还真是不见了。
麻章水把电话打给了警察说：“我家有把刀不见了，是把砍刀。”
“什么砍刀，旧的还是新的?”
“一把祖传的砍刀，钢火很好，前些日子，我看见儿子麻向贵在磨刀，不知道他磨刀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杀人呗!”
“兰家人真的是我儿子麻向贵杀的?”
“我没这样说啊!”警察挂断了电话。
麻章水想也没想，就叫了沙里柳一起去亲家家里看看，儿媳妇兰花是不是也被杀死了，她肚子里可还有麻家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