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

“一条大河波浪宽”，而我们，只能站在河的此岸。

此岸，在我们的眼睛里经常是不够美丽的。因为，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岸上丛生的杂草，经过一个季节的疯长，荒芜了走过的小径。

于是，你的心中免不了滋生一种悲凉：过往，已经无法返回，虽然，那里储存着你的青春年华，还有那些在年华中埋藏的彩虹似的梦。

而这时，你往往站在岸边，彳亍，张望彼岸。

彼岸，还是无法寻觅到你的足迹的地方。你曾经多少次在此岸把它凝望：那里，朦胧，迷茫，好像有芳美的绿草，也少不了缤纷的落英；那里，弥漫着新鲜的空气，充满着无数的神奇；那里，阳光暖暖，云朵淡淡，和风习习，蜜蜂嗡嗡。

于是，你心中充满了渴望：你急切地想要渡河，到达彼岸。

但是，你的心中免不了焦虑：因为，“欲渡无舟楫”，你只能站在此岸，或者等待，或者无奈。

其实，我们的生命，每天都在不停地渡河。

从春天到秋天，我们渡过了季节的河。

从婴儿到老年，我们渡过了人生的河。

从懵懂到老成，我们渡过了成长的河。

从天真到圆滑，我们渡过了社会的河。

有时候，你根本无法在心中明白：我到底是在此岸，还是彼岸，抑或河中？

其实，何须明白！

因为此岸就是曾经的彼岸，也是曾经的河。

说它是曾经的彼岸，是因为可能在昨天，抑或前天，你站在更远的地方，也曾把它凝望，也曾无数次在心中勾画着它的模样，而且，它也一定同样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说它也是曾经的河，是因为，你现在正在它的怀抱中，驾着一叶扁舟，或者摇摇摆摆迎着强劲的风，苦苦争渡。心底，依然如昨天一般地，凄婉迷茫，觉得天空总是阴霾，眼前总是黯淡。

彼岸终将变成此岸，也终将变成未来的河。

我们的一生就是处在这样不停的轮回中：从此岸到彼岸，中间穿过一条条或宽阔或逼仄的河。

然后，有一天，我们终于明白：我们一生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渡河。

华元荣2014年9月4日于泸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