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香港四大才子”仰人生

写武侠的金庸，写科幻的倪匡，写歌曲的黄霑，写美食的蔡澜，并称“香港四大才子”，这四位可以说令我觉得高山仰止。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说起金庸先生，当然是得说到这十四个字，金庸先生已是家喻户晓的查大侠，仍记得在看完六小龄童版的《西游记》后，就已疯狂地爱上了金庸先生的武侠电视剧，可以说，我至今很多性格及内心的思想，被乔峰、令狐冲、杨过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影响的很深远。金庸先生与徐志摩是表兄弟，但两人的浪漫却大相径庭。从1955年最早的一部《书剑恩仇录》到1969年的封笔之作《鹿鼎记》，十四年间的循序渐进，给中国武侠缔造了外国人可能还不是很理解的一个“江湖”世界，仍记得《神雕侠侣》中杨过被斩断臂膀，雕兄将其带到剑冢时的几把剑的“墓志铭”如是写道“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每次看到这段我都不禁感慨如此境界，而看金庸先生的所有小说，从出身高贵、德才俱备的陈家洛逐渐变成性格偏激正邪参半的“金蛇郎君”夏雪宜，然后逐渐有了侠之大者的郭靖、“辽东大侠”胡一刀，到最后笑傲江湖的令狐冲，和混迹市井不会武功的韦小宝，便是如剑冢的“墓志铭”所说“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金庸先生所缔造的江湖，充满着江湖儿女的侠骨柔肠，更是如《水浒传》、《三国演义》一般创造了许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如今电视剧不断的翻拍，虽然已知剧情，但还是不厌其烦地看每个版本所阐述出的那个江湖。而作为“香港四大才子”中年龄最大的金庸先生，满怀了民国时期的风采情怀。

而说到品评金庸的第一人，当然也就是倪匡先生，这“四大才子”：金庸写武侠小说，蔡澜看金庸的小说，倪匡品评金庸的小说，黄霑为金庸的武侠电视剧写了很多歌曲。倪匡先生堪称生活中的江湖人物，记得在《开讲啦》中蔡澜先生如是说道“我们每次出去吃饭，我也会抢着买单，但是被倪匡一棒子打醒，他说‘金庸先生有钱还是你有钱’，他有钱就让他付嘛”，如此风趣豁达之人“不滞于物”，倪匡先生曾在金庸出国时为其代笔《天龙八部》，因其个人不喜欢阿紫这个人物，但是又怕影响之后金庸要安排的剧情，不能写死，便把阿紫的眼睛写瞎了，待金庸回国之后，倪匡先生说“对不起，阿紫姑娘的眼睛被我弄瞎了”，金庸笑笑道：“没事，我把她写回来”。而在倪匡先生所写《我看金庸小说》之中，令我慨叹的是枉负多年看金庸，细细品味之间却没有如此思考，郭靖的一生，本为名门之后，为国尽了忠，为友尽了义，为爱尽了情，为母尽了孝，就算是夹杂于蒙古与大宋之间，也可两边周全，这样的人，太完美了，而在《神雕侠侣》之中，郭靖在得知杨龙二人要成婚时，便想打死二人，就是因为杨龙两人触犯了他的完美，所以郭靖的完美近乎于伪人，而看岳不群，在未暴露小人嘴脸之时，其“君子剑”的外号，其言其行与郭靖如出一辙，但实际却是个“伪君子”，很是令人发省，倪匡先生如是说“如果他一直装着，在小人面目未暴露之前便死了，哪知道这算是什么，世人看到的，便是一个君子，世事，每多可如是看”；令狐冲作为男主角竟然失恋，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但令狐冲年纪轻轻便潇洒不羁，洒脱淡薄，颠簸半生，心态近乎神仙。可以说，倪匡先生所评虽然为其个人喜好及观点，但也不失为一家之言，而且就倪匡先生个人作的《六指琴魔》，其想象力境界之高，堪称一绝，由此可见倪匡先生也为生活中之敢爱敢恨、豪气干云的人物。

而说到为金庸武侠电视剧写歌曲的黄霑先生，耳熟能详的《沧海一声笑》、《上海滩》、《我的中国心》、《倩女幽魂》、《两忘烟水里》等等，才看完周星驰执导的《美人鱼》中响起那曲《世间始终你好》，在欢笑有余让我不禁回想起屁点大时看着83版的《射雕英雄传》的黄日华站在龙头里打降龙十八掌，黄霑先生特有的那种民族情怀带着江湖武侠里的风韵情思，而且在“四大才子”中有“鬼才”之称的黄霑先生与蔡澜、倪匡共同主持的《今夜不设防》言论之开放坦荡、上下纵横、无所不谈，其妙语连珠尽显风流才子之本色，当时的词坛小生林夕点评黄霑先生时说“以文言笔法写词有如钢线，一不小心便会一面倒。只有学贯五经才能欣赏。”黄霑先生的创意令人拍案叫绝，可惜不幸早逝，可谓天妒英才，其至今仍是香港歌坛中公认的“词坛教父”。

说起蔡澜先生，是因为看到他的《开讲啦》才得知他也是“香港四大才子”之一，蔡澜先生通晓多国语言，阅读量之大实为惊人，其为篆刻家、美食家、电影监制人、作家、主持人，作为“四大才子”中年龄最小的他，也有着那份风流才子的潇洒，于《开讲啦》中他谈到“你以为你辛酸就很特别吗？辛酸每个人都有，不要说给别人听”、“人生真好玩”、“喜欢旅行，一旅行，眼界便开阔了，看别人怎么过活，到处都是人生哲理”、“我一有钱就花，我是花钱的专家，有机会能多挣一点就多挣一点，挣多一点是挣更多的自由空间”。曾看过一期《今夜不设防》，白云苍狗之后已头发花白的他却依旧在游戏人生，着实令我慨叹才子的风流。而蔡澜先生言及四人之交往和生与死的问题时，亦是表达出了“金庸先生是长辈，我们不能不管人家喜不喜欢听就随便谈”的尊重他人。金庸曾说“论风流多艺我不如蔡澜，他是一个真正潇洒的人”，黄霑说蔡澜“他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倪匡说蔡澜“蔡澜这小子写什么像什么。有一次，他冒了我的名字，把自己的剧本交给了某制片人，结果对方即刻交剧本费给我。如果我死了，他会第一个来凭吊我”。蔡澜先生的潇洒正是一个“任我行”。

四位的才华性情皆是令我觉得高山仰止，每次谈到人生多数是喝了酒之后，如此清醒地谈到人生还真是少有，这个话题说不清，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其个人精彩的片段和完整情节，人生无论充满了悲剧或是喜剧，至少在我看来，能以此心态看成是人生的经历之一而已，就像金庸先生的小说中，虽然早期的“射雕三部曲”中在郭靖的理和杨过的性相冲撞下打成了平手，二人最后携手共入襄阳城，但是在后期的小说《笑傲江湖》中岳不群的理和令狐冲的性相互冲撞之下，岳不群的理却已经不堪一击了。过于理性的人，活的或许也太没味道了点，还有人如是说道“很多人心里想去做一个乔峰，但是生活中，更愿意去做令狐冲”，而最后韦小宝的出现，诠释了苦行者或许已经绝迹，但是韦小宝的至情至性、自由自在却成为了典型，人生如若能以此潇洒的性情面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又有何难？如若将人生比做山峰，我现在的境界可能也就是趴在山脚扒拉着石头，拿着望远镜看看山头那种吧。

这四位才子均以文采及其作品久负盛名，先不说二十年代的金庸和三十年代的倪匡，在我看来接近建国初期时所生的人大多感情悲怆而沉重，但是四十年代的蔡澜和黄霑不知是不是因为所在香港，而与金庸和倪匡共同彰显了一份人生的潇洒豁达，还都捎带着民国时期的文人情怀，他们不仅是一个时代的才子，更是一座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