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人的审视与剖析

中国文人，是一个特定的社会群体和多元复杂的文化载体。认识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必须认识其创造、载负和传播者——中国文人。《凸凹文心》就是对中国文人进行审视与剖析的集成。

因社会活动和生活状态极为纷繁复杂，“中国文人”概念极为宽泛而多向。商周时代的“巫”、春秋战国的“士”、秦汉以降的“儒生”、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等，都是它的代名词。作者认为，“中国文人”是指那些在知识领域中从事或曾经从事过文化活动的人。作者认为，中国文人社会活动和生活状态“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文化精神领域中的守旧与创新和闭锁与启蒙；政治生涯中‘治国平天下’抱负的追求与血雨腥风的权、利争夺；功名利禄途中的艰难寻觅与成败悲欢；贾道商海中的大胆尝试与奋发捕击；高雅闲适而自得风流的生活情趣，鉴此，将中国文人分为五类，全书也相应由五章构成。

该书采取横纵结合的手法，在五类横断面中，由殷商西周纵论至现代社会。通过宏观考察和微观辨析、历史反思和现实透视、形象绘述与哲理阐发，展映了各个历史时期中国文人的文化心态、理想人格、人生追求、行为方式、生活情趣、社会活动、生存状态、历史地位和社会作用。在书中，可游览到几千年来中国文人的名人，包括蔡京、秦桧、严嵩此辈。通过心灵对话，可看到他们复杂的社会性格、多重的心理渴求和各异的人生命运，进而认识中国传统文化产生、发展、更新的历史规律和它在现实与未来社会中的实际效应与演进趋势。

《凸凹文心》的学术性、知识性、可读性强，特别是语言表述具有特色。它是本书学术着作，又感觉在读散文、杂文和随笔。

语言幽默生动。如作者写先秦文人，“孔子、孟子、荀子及其他人文学者，在幽冥世界即将终结的黄昏，放喉开始了人学的啼唱。”又如写朱子，“他背着‘伪学’罪名离开了人世，而在死后却成为官方哲学家，个中原委即便朱夫子地下有灵，恐怕也难以说个清楚明白。”再如写王阳明，“为挽救道学而吟唱的心灵圣歌，结果竟成了加速道学死亡的挽歌。这是阳明夫子始料不及的。”还有，作者以屈原为典例阐述了儒家人生哲学的缺陷需要道家人生哲学补充时写到：“道家真人庄子在一旁，一边编织着草鞋，一边漫不经心地望着屈原那孤独的灵魂，诡谲地笑了。”

语言优美形象。作者讲到宋人填词常常引用秋字时说，“宋词诞生了。它是在‘理学’严霜下挣扎的野草。在这片野草丛中，飘零着五颜六色的花——情人的伤别，游子的思念，少女的闺怨，征夫的乡愁，仙的幻想，月的皎洁，酒的奔放，梦的香甜，无不散发着秋韵的哀愁与幽香。苏东坡正是这一时代感知着秋韵，吟唱着秋声的第一歌者。”作者谈到魏晋之后许多文人以酒酿诗、以文唱酒，“诗歌大都散发着酒的韵味，有千家风味，万钟情怀：晋代陶渊明的田园诗酒，淡雅幽远，令人回味无穷；谢灵远的山水诗酒，色味俱美，象宫廷宴上的琼浆玉液；以岑参为代表有边塞诗酒，是大漠里、古道边壮士畅饮的西风白；李白的浪漫诗酒，融旷达豪放于一炉，是浓香飘逸的五粮液；而杜甫酿制的民间诗酒，上悯国难，下忧民艰，象苦涩中回味着醇香的陈年老窖。”

语言深刻犀利。在讲程朱理学作为官学垄断思想学术时指出，“一个学派一旦失去了与之争鸣的对方面，它便会陷入僵化与虚伪；同理，一个形上学的体系越是完备，越会成为后学的束缚和包袱。”在论文人成为君臣之道的设计者时指出，他们本身作为“士”和“臣”，“而他们自己却为自身和他们的同类设计了一个屈从的位置，他们依靠自由的思想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不自由的归属。”在写文人成为官场权力的角逐者时指出，“在传统社会的权力场中，皇权（或王权）的压迫、同僚的倾轧、物欲的诱惑，使得许多读书人在权贵面前摧眉折腰，丧失道义责任，卖论求官，曲学阿世。”

读《凸凹文心》，能深化当代文人对自身的认识，对在社会转型变革时期合理设计社会角色、塑造理想人格、实现人生价值，将提供一些有益的启发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