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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背影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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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在娘家吃过晚饭,回到家刚洗了澡爬上床,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忽然呕吐不止,让我们赶紧回娘家去。我们连忙换下睡衣,夫立马骑上摩托车去表舅家请表舅为父亲医治,我一路小跑地往家赶。

父亲的背影

好在挨娘家近,三分钟后,我回到了娘家,看见父亲毫无精神地倚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憔悴不堪。我进去时父亲暂时没有呕吐,可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呕吐起来,剧烈地抽搐让父亲万分难受,母亲连忙跑到父亲身边,左手扶着父亲的额头,右手在父亲的后背不停地来回揉搓,以缓解父亲身体的难受。而我从没见过父亲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眼看着父亲因呕吐而圆睁着双眼,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一张脸有如白纸一般……我心如刀绞,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夫来电话说是表舅没有医治父亲疾病的药,表舅建议马上将父亲送往医院去就诊,以免延误治疗。可父亲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和母亲劝了好半天他还是不肯答应。最后,母亲说前几天父亲犯病是堂嫂来给打针后缓解呕吐的,暂时先找她来看看,若还是不行那就一定得去医院了。没几分钟,夫和堂哥堂嫂就一前一后地来了。堂嫂询问了一下症状后为父亲注射了一针止吐针,说是半小时便能知道结果,若还是不行她也没辙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父亲还是不停地呕吐,于是堂哥堂嫂和我们一起商议,决定连夜送父亲去医院。夫在联系车时,二伯的儿子松林堂哥夫妇听说父亲身体状况不好也立马赶来看望。母亲收拾好了东西,夫也找好了车,但父亲依然不肯去医院,还一再说自己是老毛病了,黑灯瞎火的去医院干嘛。我们知道父亲是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才不想去医院的,大家好说歹说了大半天,父亲才同意去医院。

由于家里要人留守,而父亲又离不开母亲,最后我只好留在家里。由母亲和夫陪父亲去医院,两位堂哥也极不放心,于是也随车一同前往。父亲的呕吐一直没有停歇,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相当疲惫,连走路都有点踉跄,夫和松林堂哥一人一边搀扶着父亲上车,看着父亲那清瘦的背影,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恨不能代替父亲来承受病痛的折磨。然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心底的那种无奈与酸痛奔涌上心头,两行泪水再也忍不住情绪的冲击倾泻而出,模糊了我追望车影的视线。

心头忽然滋生了一种恐惧,极度地恐惧,父亲的苍老让我有点猝不及防。尽管早就知道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所要经历的人生,然而当这种意识在苏醒、迫近的时候,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难以接受的现实。不知道我们的父女情缘还有多少年?那种未知让我恐慌得无以复加。就像一个人独自站在一个陌生的路口,彷徨无助,无所归依……

直到再也听不到车子的声音,我才缓缓地回到房间,侄子早已进入梦乡,独自落寞地倚靠在床头,心里难受之至。父亲那道萧索的背影一直在眼前晃动,既熟悉又陌生。一直陪伴我成长的熟悉的身影,何时竟变得如此的陌生?那抹矫健的身影何时竟已变得如此蹒跚?要知道这道身影自我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时开始就一直陪伴着我,究竟在何时改变的我却一无所知。仔细搜寻记忆,往事一幕幕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两三岁时,我不幸遭受烫伤,双手手掌全都起了水泡,那时生产队正在修建大堤,母亲每天用一根扁担一肩挑着二姐和大妹去参加修堤,大姐被送到外婆家寄养,而双手烫伤的我便成了没人照顾的小可怜。是父亲将我带到学校,细心地照顾着我。早上,父亲喂我吃完饭,帮我擦好药后,嘱咐完我之后就去上课。看着父亲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后,等待父亲回来便成为我心头唯一的期盼。为了让我能早点康复,父亲上完课后会急匆匆地从教室赶回来帮我擦药,然后再急匆匆地返回教室上课。期盼父亲归来的身影,便是我每天最大的期盼,也是每天支撑我独自待在寂静的木板房里,看日出日落的精神支柱。

那时,我们住在一座木板房的楼梯口的吊脚楼上,父亲戏称那是“八角楼”(只是这个八角楼可不是毛泽东主席的八角楼)。走出“八角楼”便到了楼梯口,那时的楼梯是那种镂空的木板梯,对于幼小的我,在没有大人的搀扶下是断然不敢下楼梯的。父亲也很害怕我会摔下去,因为楼梯的旁边就是天井,天井里经常有水,因学校建在河边,校内的排水设施又相当差,一遇上下雨天,天井里的水就会超出天井,若是掉进天井里那可就有得罪受了。每次父亲走之前,都会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不要走到楼梯口去,更不能自己独自下楼。每次我都会乖巧地点点头,并且也一直都信守承诺,从来没有独自下过楼。

每天父亲去上课,我就在“八角楼”里眼巴巴地等着父亲回来。临近放学时,我的心就开始雀跃起来,凝神地聆听着下课铃声的敲响,只要铃声响完,要不了多久,父亲便会带着微笑出现在我的面前。下午是我每天当中过得最为愉快的时刻,父亲会带着我在小河边走走,有时还会带着我从学校走到街上去逛逛。记得在一次逛街时父亲还给我买了一双粉红色的凉鞋,那是一双鞋面上镶嵌着黄蝴蝶的粉红色的凉鞋。那双凉鞋实在是太漂亮了,我特别喜欢,时至今日,那双凉鞋的模样依然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周末,我穿着新凉鞋跟着父亲回家,惹得大姐羡慕不已,一再的说父亲最疼爱我了。

晚上,父亲忙完后,就让我躺在床上,而他自己就坐在窗户下的桌子上批改作业、写教案。等父亲忙完后,就会给我讲故事,每次我都害怕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就会错失聆听父亲讲故事的机会。于是就悄悄地挪动身体靠在床头,一声不响地看着父亲在煤油灯下忙碌的背影。父亲时而“唰唰唰”地写个不停,时而停笔凝思,有时写累了就会站起来伸伸腰,然后倒上一杯开水歇上一小会。看着父亲忙碌的背影,心里萌生一种自豪之感,也萌生出一个愿望:若是将来我也像父亲一样做一个人人尊敬的教师那该多好呀!

上初中时,原本我家离学校是挺近的,但是班上没几个走读生,特别是大雪纷飞的冬季,独自一人行走在凛冽的寒风中,总想着同学们舒舒服服地待在暖和的教室里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上初二时便向父母提出要去住校。

下午,父亲牵着家里喂养的那匹枣红马,将母亲准备好的生活用品装在马背上送我去学校。到宿舍后,父亲不仅帮我把东西安顿好,还帮我把床铺都收拾好了才回家。临走又叮嘱我一番后,才牵着马儿,踏着矫健的步伐往家里赶。夕阳将父亲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落日的余晕在父亲的肩头染上一层金黄色的光圈,父亲的背影显得高大而刚毅。

1990年,父亲决定修建新房。他在小姑父的带领下学着制作砖块、煅烧红砖和石灰。父亲每天起早贪黑,一座160多平米房子的红砖和石灰都是父亲亲手制作和煅烧出来的。并且还将所有的红砖和石灰用板车拉到新房宅地,煅烧红砖的地方到新房宅地是一段下坡路,一路要下两个很陡峭的坡度,拉过板车的人应该都知道,拉着重物下坡需要用力抵住板车,每一车红砖和石灰的运送,父亲都会洒下无数的汗水,由于我们家都是女儿,父亲连一个替换一下的帮手都没有,硬是独自撑着将所有的红砖和石灰一车一车给拉过去了。

一切都准备好后,建筑师傅就正式动工修建了。父亲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忙活,整整半年多,跟着建筑师傅学做建筑活,哪里有需要父亲就在哪里帮忙。新房子建好后,父亲不仅学会了砌墙,还学会了铺水泥地。主居室建好后,家里其他地方的修建父亲没有再请师傅,而是自己一砖一瓦地先后建好了厨房和猪圈。那时的父亲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天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忙活,晚上还要忙到九、十点钟才回家洗澡睡觉。父亲好像是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似乎什么事都难不倒父亲,什么事只要有父亲出面就能解决。

慢慢的,我们五姐妹相继长大成人,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随着外出打工的潮流都相继外出,每年回家的时间已是很少,只是每年在春节时大家回家过年时,一大家子才能聚在一起。父亲就在目送我们外出和期盼我们回家的岁月里,渐渐地佝偻了脊背,蹒跚了步履,两鬓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白霜。

四十年来,父亲的背影陪伴着我走过严寒酷暑,度过人生路上无数次的风风雨雨。每次遭遇坎坷时,就会想起父亲那坚毅挺拔的背影,心中顿生无穷的勇气。一路走来,是父亲那伟岸的背影,给予我战胜困难、走出泥沼的信心与勇气。父亲的背影,那是儿女心底最大的倚靠,最暖的家园。

而现如今,父亲的步履已不再矫健,背影已开始佝偻,岁月的年轮已无情地刻在父亲刚毅的脸庞,生活的磨砺让父亲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显清瘦萎缩。父亲再也没有精力为我们遮风挡雨了,我想,我们也不需要父亲再为我们遮风挡雨了,因为父亲的坚毅与不屈早已传承给我们,融入我们的血液中,我们已有足够的勇气与底气去面对人生中的狂风暴雨的来袭。

父亲老了,但父亲的品格永远不老。父亲的背影,一直是那么的高大挺拔,一直是儿女心中最伟岸的模样,一直是儿女心中那最暖的倚靠。

(原创作者:淋涧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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