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瓶子

那是一潭古老的瓶子，在西风的婆娑里，发出沉重的呻吟。那是一沟绝望的瓶子，在流水的深渊里，湮灭了理想的源泉，那是一袋麻痹的瓶子，在路途的颠簸里，摇碎了希冀的宏愿，那是一声喧腾的瓶子，在嘶哑的喉咙里，埋藏下亘古的哀怨。

这瓶子的儿子，深情的回望着这份古老，和遗留下来的悠久，沉甸甸地磕在幻想的头颅上，犹如尘封的咒符，干巴巴地贴在年少的理想的脑门上，毫不留情地驱赶走那自由——少年的。殷勤着的理想，仅仅只拘留在陈旧的玻璃瓶中，透明的隔着这层古老的薄膜，甘愿为理想流下沉痛的泪滴，让那短暂的暖流，慢慢渗进束缚着的梦乡里，只能装在旧的瓶子里。

囚禁的愤怒的双手，祈求着和这犹细的瓶颈对话，可惜这捧在双手上的热情的心太轻浮，而它陈旧的优于古板，任凭它放声如雷贯耳，或是沉默俯首就从，任凭它心声激亢昂扬，或是事为方兴未艾，任凭它屈膝求和，或是当以面庞反目，均会遭到直率的回击。

在黧黑的玻璃壁上，发出感情凝固的声响，如同一块豢物的肉，红色的激情撞在硬梆梆的石门上。由此会联想起那过去，祖祖辈辈文化的根瘤，暴戾恣睢的手段深深掩盖在表面光滑的皮肉上，那悠久“芳香”栈害了嗜玩的牛仔，于是只好卧在毒根的疲怠的床上，渴望文明，更渴望活生生的理智的思想。

稳稳的注入那些黝黑的皮肤里，让那古老的血液变成肉红色的风筝，在空中鼓舞那小兔子嚼草呀！破烂的衣橱汇聚的颜色，延展成呵护的色素，满满地重图新式武器的皮肉；暴虐的手指拒绝嗑敲幼稚的心灵，释放自由的脚趾头，踏上理想的海棠圣地。

然而，在打好徜徉高翱的地基里，早已有人精心的植入骨骼的软弱，站在黑色土地上的煊赫，变成了心灵地狱里的刀绞我肺。容不得呻吟的片刻，只会在耳廓的毛孔里听那愉快的乐章，利索的鞭子，在空中簌簌地发出诡异的脆噼声。顷刻，生情的在幼稚的手臂间抽出血印来，听那胜利的咆哮声，仇愤的啜泣会坚强的埋在收手挥鞭的不久，便平静的守望远去的追梦人。

霎时，这期待久违的归乡的心动，幻化成了黑油油的恨水儿，拧成绳一般的劲儿，“噌”地掷向高空，听着这悠扬的敲碎瓶颈的回声，抒情的伴随着破碎的音符，那古老，终于庆幸般地躺在脚下，窥仰娃娃脸的功绩。它在无知地诠释心中久久埋藏的睚眦之愿。

良久的时日逝去，这瓶子却发不出欢汴的半点孩子气的呻吟。那一堆破败的玻璃渣子，像一张年代亘古的碎片的地图，沉稳而寂静的甘愿躺在流动的沙海的边缘，匍匐着的风沙，像嗜血的长虫，游弋过蘑菇样的丘顶，像亡灵的儿子一样，嫉恨的拼命的湮没这堆废墟的余景，怒吼与沉默。

沉默到达了知觉的梨院，细看那硕果的偏正。摔起了轻狂的鞭子，溅起来的粉末的决绝，像冰渣的温度轻轻贴在瓶颈的毛孔里，冰度融化了古老的坚强的铜心，在瓶子破碎的皮层处，流出痛恨的红泪。如同扬子江的渡口，汨汨的流出冤屈和遗憾。

寻觅根蒂的源泉，撕破白净的面庞，让鲜血见证反思的魂灵；渴望年轻的皱纹，在发白的年代里，还原它古老的黑色，古老的皱褶里埋藏着沉着，那苦干的渠里会奏出古兰的香味。

剔除年少的睫毛，在眼圈的边缘上增添辛苦的黑带，那黑带告诉的，将是每一个人蜕变的。回望这深沉，像古曲一般惹人烦躁的苦声，倒在心灵幽静处，或者人性彷徨处，显现的如黑夜明灯，迷雾水光，沼泽陆路，空山新雨般树人清晰。再仰望古老的瓶子，沉甸甸的遗传在肚囊里塞满给儿子殷勤的礼物，那递送的渊源里不曾包裹对古老的拚弃。

而后，仅仅少年的刚强的头发丝，毅然戳破分封的古旧，让梦想的空气在浮华里升腾，抛弃陈年的窠臼，摇摆自信的头颅，在子时的午阳里高喊新生的骚动，那关节上搀扶的命弦，将在四海泥沼的混沌中复兴，将在雷雨电朔的激流中重生，将在坟茔的苦难中得到罪与罚的惩治。

（原创作者：今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