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散文 > 散文随笔 > 聊赖

聊赖

推荐人:权杰 来源: 阅读: 2.48W 次

心境的状况,倘逢了鲜雨淋漓的夜,不免会稍许黯然。此间光阴里,落雨稍嫌多了些。静处久的身体便觉夜空格外地厚且未央。不适宜外出,聊赖亦难觅,只得倾翻了心奁扯出胡思来,姑且把玩一番罢。时光总须消遣了才好,尽管愈来愈缺乏,颇觉不舍。却终非女子,若有金屋,便可贮之。

聊赖

金屋自是无有,金乌亦一日一日去而穸。思量过往可缅怀的,身心周遭却空无着落,觉得无处无时都是,又无处无时不是。心思只在浮流,着不住一处实的,便也不成牵肠的聊赖。

于是,涂鸦以纪,总在这下半年的夜。

凛凛,觉着凉。环顾,希冀一点温暖的软润。可以靠,可以抱,可以握,若是可以言语的,愈是求之不得了。譬如,一副娇躯。然而没有。稍具暖味的,唯茶盅一盏,犹有茶汁浓。倘于若干年前,借以暖心的,尚有明灭的卷烟。丝丝缕缕。闲极了无聊,随手摸了一支出来点着,深吸一口,微醉的感觉,像极了半仙。缭绕的烟雾,不能飞身,却是迷人的气味。曾深深浸淫了我的身体。今近半老,心思惧死,便狠狠地戒除了。寻求稍益于身心的:

泡一盅茶罢,不过超市里的通货,美其名香茗,以自乐。杯子固然剔透,瞧得穿。茶叶在玻璃里,素素的青,悠然伸展着,湿润,仿佛一朵朵张开在尘世里的舌形花。合着圆的光泽的杯沿,既是温润的口唇了罢?那麽且以抿当吻罢。

原本,极佳的茶叶,论来便是要形如雀舌,既薄且小的。若是如人舌般大小,却是作柴叶般不值一文。顶多煮茶叶蛋亦是最大的用场了。然于此处,只是借用形象而已。正如古人所喻的樱桃小嘴,这般的小嘴里边,倘不是妙如雀舌,又如何盛得进去?好比民间流传的,有一种的茶叶,必是要少女的唇轻轻的衔含,小心翼翼地抿下,才能色香味俱存。那茶叶经了嘴的滋润,与舌何异?只是形容罢了。古语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这柔荑的本意,窃以为最恰当的莫如茶的嫩芽,犹以谷雨清明之前的为佳, 堪比金枝玉叶之价了。而我却是不喜的。虽然秀色可嘉,却太淡,不耐泡,冲两次水,便索然无味了。仿佛及笄之女,固然清丽,尤物可珍,然却单纯,缺了回味。

譬如称呼女性的人类,若是写出女人两字来,便立显粗鄙了,且俗气,似乎就是三姑六婆那般形样,并不甚美。仿若是菜市场里信手沽来的十元一斤的粗茶,大咧,暗色,泡出汁来也只是浑浊的褐色,入口涩涩的苦。实在不是件美妙的事物。

倘写作女子了,眼前便马上聘婷起来了,活灵一般,且是高挑的身材兼清秀容颜。顾盼生姿,明眸皓齿之类的,仿佛透明玻璃杯里一颗一颗立着的龙井,盎然透出盈盈的绿色来。是极让人喜的。

这便是文字的妙处,随心所用,天花乱坠,行行走走,字里行间的风情万种,是颇引人聊赖的。然仅归思绪里的聊赖罢了。倘是触手的活物,女人是无有。女子,更是遑论了。

掌间即有香茗,在空闲的晚间轻抿。身倘静一些,心便觉得空落了。且寻一些事来做。点一部影片来看罢,亦是不错的。是十数年来的习惯。早先是录像带,再后是影碟机连着电视来放映。如今早是鼠标轻点,千百片任选了,方便,却少了那种放映操作的机器质感。早先瞧得多港产片,颇有几部经典。也深深触动过少年情怀。而后的是西洋的片子。陆产的片子,几近无睹。概因港人敬业甚,兼着天赐数位实力演员,也很是影响过一个年代,却是上世纪的事情了。而西洋离我甚远,其人所摄所演之内容,无从考究真假深浅,可以自欺,便不觉违和,兼着场面巨大,音效甚佳,耐得住看。而陆产的片子,矫揉造作,浅薄无聊居多。兼着媒体风传台下那些龌蹉事情,心中甚是不喜,便觉违和。譬如,全世界向着民主,科学,进步去的光景里,我们的国度却是些三跪九拜,万岁万万岁的古装剧,兼着拿人性阴暗,勾心斗角作跌宕的情节。三千万国人的生命被摧残的历史耻辱,而今却是一个烟花女子亦可杀日寇如麻的高歌了。英武如此,何来十数年屈服铁蹄之下?此类等等,故而不瞧。

或者只是纪实的片子也好。若与人有关,那亦是真实的再现,无刻意演示出来给人瞧的假象,便亦可以。最好与人无关的。自然,科学,军事的。若真瞧进去,自有天地与乐趣,亦可增一些知识,也算美妙的事情。看生物竞争,看社会万象,探科学原理,究神奇宇宙。想这人类与万物,回到原初,皆为各种元素,于原子以下俱为同样微粒,只因造物的巧妙,无穷尽组合,造就大千世界,浩浩渺渺。人间那万般欢喜,千种悲苦,本为何物?

若是于十数年前之落后年代,常作聊赖的,无非书本。天文地理,社会人情,无所不瞧。却不是太喜小说,多的也只是数位大师做的武侠。所谓名著自是瞧过,却是印象不深了。便是如今,亦是改不掉之习惯。因着科技发达,凭籍电脑解决很多空虚。瞧书却是少了。然于眼累之时,翻几张,或是睡前躺着床上瞧亦是舒心的事情。最好是冬日,微黄的暖暖的日光照下来,靠一个躺椅, 边上支一个小凳,泡好浓茶放着,拿一部书,半躺着静静地瞧。间或抿一口茶水,本是极惬意的享受。而今,只为花花绿绿的人民币忙,已是少有此景了。书瞧得多了,直未见识颜如玉,更不得黄金屋,千钟粟。这非得是瞧书瞧到极致,出了名的人才得的。于我俗人,书里倘飘出来一张纸片,不过是插图,亦或是广告而已,掉落地下,徒增垃圾。绝无聊斋里随风飘落的纸剪一片小人儿,落地长大,亭亭玉立,原来是佳人颜如玉。不过借书呆想一回罢了。

茶,文字,或书,歌,影像,经常发发春, 岂非聊赖?

心底思量着, 此一分这一秒的聊赖,无非是对彼一分那一秒的纪念罢。

呜呼。

赞助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