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讲故事

每次回家都会和老哥促膝长谈，或许是因为一年只见一次面，又或许是兄弟俩感情深，有很多的话需要畅叙，深夜两点到三点便成了聊天高潮的时间段。回忆过去酸甜苦辣的时光总是少不了，这次回家就说起老爸讲故事的事来。在我的印象中，老爸讲故事的时候眉飞色舞，生动有趣，豪情万丈，让听者仿若身临其境，恨不得听完这段再来下段，邻居讲起老爸讲故事之事，无不竖起大拇指，自叹不如。

老哥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本事还是源自父亲讲故事的耳濡目染。读小学二年级的老哥，在学校组织的讲故事比赛中经过层层选拔过五关斩六将，勇冠三军最终获得第一名。这对于他来讲是人生的第一次上台演讲，但第一次就交出了不俗的成绩。老哥在回忆这件事时为自己出色的表现而感到自豪。拔得头筹的老哥获得了代表学校去镇里给十几个学校的师生讲故事的机会。但事情总不是那么完美的发展，学校在经过研究决定，取消老哥代表学校参加镇故事会的资格，其原因是兄长所讲的故事情节虽跌宕起伏引人入胜，但其题材不够好，也就与更高失之交臂。老哥坦白说，当时他讲的故事题材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照搬了父亲的杰作，他讲的是关于老母猪下猪仔的故事。听这么一讲，我直发笑，讲老母猪的故事，学校怎么能让他去参加镇故事会嘛，至少也得讲一个小朋友拾金不昧的故事吧。

可细细想来，父亲出生在50年代，那时的生活贫困，整个国家积贫积弱，人民每天都在为吃饭奔波。老母猪下猪仔那是家中的大事，生猪仔的多少好坏直接影响一家人的家庭收入，也就关系着家里人吃饭的问题。那时的教育也很落后，老爸只能讲讲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故事，他以最饱满的激情，最朴素的言语讲给儿时的老哥，那是最真实的表达，刚还觉得可笑的我变得沉默起来。

老爸讲先辈们的辉煌历史最让我和老哥难忘。每每讲起高曾祖父家中富裕，威仪非凡的时候他便激动万分，难掩心中的自豪之感，在讲述中他都会因其豪情万丈而大声咳嗽起来，简单调整，再叙前事：“我的曾祖父在镇上很是霸气，谁都不敢惹，曾祖父总是把枪别在腰上，整个太平镇半条街都是他的，穿着呢子大衣威风凛凛，我们都以他为傲。有次他与人发生口角，一个凳子甩过去就将对方打得最后没起来。那时的我还小，只能站在一旁哭个不停。儿时的我最喜欢跟着他玩，跟着他准有好东西吃。”讲起这样的往事，老爸可以一个晚上不停。

小时候听老爸讲故事即精彩纷呈又好戏连连，他总能带来不一样的题材。在听故事中，慢慢的自己也长大了，父亲讲故事的神情似乎依旧，只是讲话的声音没那么大了，次数增多了，时间变长了;新颖的故事仿佛也消失不见了，故事还是那些听了不止一遍的陈年旧事，翻来覆去却越发的醇厚起来。可我还是喜欢听他讲过去的故事，看他眉飞的神态，感受他澎湃的心潮，如痴如醉，静静的做一个听客，又不仅仅是听客……

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聊着聊着老哥静静地往窗台看去，那是家的方向，说了句：“明天我们回家看看老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