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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蝉声

推荐人:启辰 来源: 阅读: 2.99W 次

仲夏的蝉声

仲夏的蝉声

【导语】悲哀与痛苦是上苍的安排,快乐与幸福是自己定义。因为生之短暂,一季便逝,生命不能沉默;因为死之快捷,生命不敢放任;在生命结束之前,唱完人生最后的一首歌。在一浪高过一浪的蝉的歌声里,小小的蝉躯,都绽放成了一朵朵灿烂的生命之花。

——启辰

一个夏日的午时,天空没有太阳,见不到蓝天与白云。只是偌大的天穹下似乎有人搭建了一个灰色的大帐篷。在帐篷里,人闷得很,心也有些许烦躁,能让人感觉有点生机的是绿的叶、艳的花,虫鸟的鸣叫,还有在大街上匆忙来去,给人动感的人影、车影。

炽热的阳光虽被搁在灰色的厚云层外,我仍然感觉得到,太阳正在不断给云层加热,似乎要熔化这“灰色的帐篷”将炎热洒向天地。天地空间的温度,依然老高。鳞次栉比的店铺,大门有敞开着的,也有半掩的,还有关闭的。

店内主人的心思一个样:等待有人松开自己的钱袋,为自己的生计带来促动力。可怜的是,这个夏之中午,每个店铺内没有看客,只有店主的孤影。只是在有些店铺的门前,还有一个音响在传声,但声音是沙哑的。没有谁会在意这些,倒是这天气,让太多的心灵,生出无端的不悦。

我急匆匆地往前赶,脚刚踏入一条树立两旁,绿叶近相呼应的步行街,就闻到有蝉在耳边鸣叫: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一只,两只,还是更多,耳朵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数字,只是听到一片的蝉在有节奏的鸣唱。

我树起耳朵倾声辨位,睁大眼睛望树,可任我怎样努力,依然没能找到蝉位所在。这雄浑的啼声,灌入了干渴的心田,划破了心灵的寂寞。在这夏季的午时,蝉又唤回我对童年的美丽回忆

每至夏天,天气炎热,蝉们的歌声也越来越热情奔放,仿佛开演唱会。它们蛰伏于树丛中,你唱罢来我登场,蝉声此起彼伏,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哑磁性,共同演绎着这场夏日的歌咏宴会。年少的我们则是这场歌咏宴会的宾客。

侧耳倾听,仰脸张望。追随着歌者,从一棵树下,跑到另一棵树下,再折回,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心里只想,把那只藏在树叶间的神秘歌手带回家欣赏。儿时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轻轻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有蝴蝶儿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这就是童年的我关于夏天所有的记忆。

时光易逝去,岁月无情。今日这个盛夏的午时,让我再次处于这样的一种境界,勾起我无限的快乐。此刻,栖在诗意里的蝉声里,我的心却有一种思想的光芒随着蝉声荡漾开去。一丝风偶尔掠过立在两旁的苦楝树,树能领悟蝉的命运吗?风能知晓蝉的心思吗?这无休止蝉鸣,含有几多的苦涩,几多的对生命的留恋,对人生的感叹。

人类啊,纵然有智慧的大脑,阳光下蝉的存在全部意义,谁能领悟,谁能明了呢?有翅膀却不能展翅飞翔,只能望着空中的雁作不停的歌唱。有语言却无法倾诉,只能把树作舞台作无休的歌唱。黑暗中,在蝉壳里做着飞翔的梦。

数十载艰难孤独的蜕变,终换得比生命更珍贵的阳光下的歌唱生涯。悲哀与痛苦是上苍的安排,快乐与幸福是自己定义。因为生之短暂,一季便逝,蝉不能沉默;因为死之快捷,蝉不敢放任;蝉在心里就只有一个最深切的愿望,那就是在生命结束之前,唱完最后一首歌。哪怕烈日当空,哪怕昼夜的更迭,哪怕破锣似的嗓子已经嘶哑……

我的心开始有伤痛:生命短而又短的蝉,尚且如此珍惜这阳光下的时光,人又怎能将有限的生命之光虚掷在流逝的岁月之河。回首过往,我的心有些颤,脚有些抖。

我静立于这苦楝树下,听这迟迟不肯休停的蝉声。再望树时,我看到在树丛中蜕留在夏日繁叶密枝间的蝉壳。那是蝉金黄而脆弱的过去,也是生命的艰难蜕变。风轻轻将它吹动,此时温柔无比。

太阳终于熔化了厚厚的灰色云层,仲夏的艳阳,遍洒在苦楝树上。蝉声更响了,一声紧接一声,在浓绿之中,在骄阳之下刚劲雄浑,歌颂这生命的光辉。

蝉这伟大的歌手,生命的热爱者。在一浪高过一浪的蝉的歌声里,我看见那小小的蝉躯,都绽放成了一朵朵灿烂的生命之花。

流火断想

【导语】汗在脸颊上挂,在脊背上流,在胸膛前游走,一滴一滴不断地从生命的泉眼往外涌,滴入脚下,渗进泥土。希望在心底里萌芽,在脸上开出灿烂的花。烈日历练了不屈的灵魂,弯曲是背,挺直的是脊梁。

——启辰

仲夏莫说是中午,就是清晨坐在卧室之中也要启动电器才能驱散室内的热气。可就是在这样的气候中,有一群人忘记了酷暑,心中只有那金黄黄的稻谷,以及那黑色的泥土。黝黑的脸如他们脚下的黑泥土,却总露出笑意。因为春天播下的希望的种子,此刻给了他们回报。就像一个经过十月艰辛怀胎的女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娃,你说这怎么不让他们惊喜呢?

那些坐在空调房子里,穿着皮鞋,喝着茶或是咖啡,看着报纸,脚不触及泥土。哪怕是僵硬的水泥路也生怕尘土粘脏鞋的躯体,也许永远感受不到热日下,热火朝天的夏日田野。也或许连五谷杂粮,是如何从最初的泥土上,生长出来也未必知晓。他们成天呆在空调房里,闲扯着那些风花水月的话题,酒桌上的觥筹交错的情景。

而我这个从农村这快泥土上走出来的生命,每至此时,都会去乡村这个广阔的天地做身心的历练。农村,这个我非常熟悉的天地,曾经用泥土、清水、绿叶、鲜花、以及纯朴的情滋养我的生命。渐渐因心怀着远方,脚步越走越远,乡村在我身后的距离也被拉的很长很长,只是血管中流着血是掺合着泥土的气息,饱含着坚毅。

我深爱的农村,身虽然不居住于农村这片广阔的泥土之上,但心依然眷恋那片火热的泥土,血与泥水交融在一起,成为我心灵中的一种秉性。

七月,新米之香从田野的稻谷壳渗透出来,漂浮在农村的每个角落,接着又随着风飘荡在天宇之间,延伸到城市。我坐在城市里的窗前,也分明感受到这一季的新米之香。这一刻,我的思绪又随着米之清香游荡于乡村的每个角落。

这是乡村繁忙而又艰辛的一天。星星还在天边眨着眼,月亮还没有在西天隐没,就有无以数计的农人,着装劳动的衣服,穿着塑料的拖鞋,肩抗着箩筐,手拎着小镰刀,披星戴月奔向田间。起初月光让农人在田间成了影,月亮隐去的时候,阳光让农人在田间成了影。

这中间相隔多少时光,那一排排被农人放倒的稻穗是最好的证明。汗在脸颊上挂,在脊背上流,在胸膛前游走,一滴一滴不断地从生命的泉眼往外涌,滴入脚下,渗进泥土。汗如雨的时候,农人举袖拭一把汗,弯腰又继续手中的农活。

袅袅的炊烟在村庄的上空升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用竹篮子提着几碗稀饭,稀饭上面外加几根咸萝卜条,颤巍巍地在田埂上行走。待到田间的时候,那些弯腰的影子才直起身来。

他们用衣袖揩去了额头上的汗珠,手没有地方洗,端起稀饭就吃起来。狼吞虎咽,很快就消灭了碗中的稀饭。然后又弯下腰,捡起镰刀继续手中的活。只是其中一个男人,望着归家的小孩,总不会忘记补上一句:回家要帮奶奶做点家务,莫忘了做作业。

太阳从东方升起,约莫到了九点的时候,农人才从田间归家吃早餐。匆匆地擦把脸,匆匆地端起饭碗把饭吃完,男人又吆喝着妻子、孩子去田间。因为这是“双抢”(一边要收割,一边要插秧)的季节,赶时间,耽误不得秧苗下地。

这一回,男人与女人共同扛着打谷机,男在前,女在后。那个六七岁的小孩,此刻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在谷刷,跟在大人的后面往地里赶。

轰隆隆的打谷机顷刻间响在每一丘田中间。小孩奔跑着,从泥土上将割倒的一捆捆稻穗往父亲手里送。大人的脚用力地踩着打谷机的踏板,手不停地从孩子的手上接过稻穗往滚筒上送,一粒粒金黄的稻谷从稻草上脱落在打谷机桶里。

汗珠、金黄的稻谷一起滚落在机桶里,“粒粒皆辛苦”。但男人还再不断地呼叫,快点、快点,尽管劳动是艰辛的,但心情是愉快的。

一丘之谷,很快打完了。男人开始出桶、刷谷,女人则在转草,小孩则在拾那些零散在泥土上的稻穗。此刻,太阳炙烤着大地,田埂上的草几乎就要燃起火了,水也是滚烫,赤着脚踩着晒谷坪上一定会长出个泡。

但农人们已经记不得了这些,他们只想着要尽快将农活干完。男人开始用肩将谷子一担一担往晒谷坪上送,左肩累了换右肩,右肩累了换左肩,他就这样用肩扛完田间每一个季节的所有稻谷。

太阳或许看到那些在田间劳作的生命太累,于是渐渐在西天隐去。但泥土上轰隆隆的打谷机还在叫唤着,那些奔走于田间的脚丝毫没有归家的迹象。又不知过了多久,只是,月亮悄挂于在东边,点点星星在天空眨眼。田地间轰隆隆的声音才终止,虫开始了它们的演唱会。

此刻,城市的夜生活还正开始,但乡村仲夏之夜已是宁静。为明天有足够的精力在田间奔走,乡民们要让疲惫的身躯做短暂的栖息。而我,这个从泥土上走出来的生命,望着空中夏之明月,念着田中艰辛劳作的农人,在默默的祈祷,愿上苍庇佑他们年年风调雨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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