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与羊

牧羊人老张，有一只受伤的羔羊，虽行走不便，却深讨人喜欢，逐渐成了牧场的特色。闻名而来者，应接不暇。羔羊口不能言，心底却深深地爱上了热闹，终日做出许多可爱的动作，陆续吸引游人观赏。

他只静静地呆在人群，似如往昔，按时替它抹药换布。甚至，像一尊雕像不言不语，若非有人前来询问，多一句在他觉得都是浪费。唯在那太阳即将沉下的时刻，在遥远的地方，也能听到他的歌声。只是没有具体的词句，无法认清歌声里的意境。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草地不再怒绿，天地间像被披上了一副画，属于羊儿的地界，逐渐盖起了高楼。即便小羔羊已痊愈，再也无处可以奔跑，连同溪水也慢慢干枯。

不知何时，那帐篷和围住羔羊的栅栏，悄悄在人们眼前消失了。你断然想不到，他们为了一只羊而来，只为欣赏它的美，它的好。有一天，它却不得已离开了本属于它的故乡。

先前只是传说，后来大家也才恍然大悟，它真的也就这样离开啦。于是，许久不去探望的人，纷纷聚在了一起，为了纪念那只小小的羔羊，建了一座纪念碑。碑前是一块广场，足够容纳来此惦念的每个人。每到夜晚，浓浓的烤羊肉的烟，熏的灯光一眨一眨。

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老者，自然不会有人留心他的却或留，只在每逢闲着无事。偶尔回想那头有趣的羔羊，以及一旁默默无闻的老者，担心的关怀他们的处界。

离开的夜晚，恍惚成了梦一般的存在，他望着天空，抚摸着已成年的羔羊。试图抱起逗笑，却已有了分量，不可轻易完成，又放在地上，任凭它自由行走。它呢，也不急于离开，只在想要排泄的时候，完事后静静地伏在他的前方，听悠扬的歌声，一次次划破夜色，又被黑夜吐噬。

最初羔羊发疯似的急躁，他也不去做什么，只就在落日即将来临或落尽之时，安静的唱着不知哼了多久的歌谣。后来，它也就慢慢习惯了那种寂寥的独处。想来它也是害怕寂寞的，一只受尽恩赐的羔羊，突然不见了往日的嬉闹，无异于从天堂坠落凡尘。

老者越来越老，后来，干脆不去放牧，只在天亮时打开栅门，夜幕降临，重重的合上锁。那羊呢，也知晓人心一样，从来不肯迟到归来的时间。回来时还不忘在门前轻轻叫一声，怕那个放牧的老者见不着一般，见老头微微一笑，才安心的走进栅栏。

其实，羊儿更多的时间不在栅栏住，每逢夜冷，老头迈着缓慢的步子，一只只的牵进它小小的帐篷。偶尔，把煮好的汤，逗笑着送到羊儿嘴里，请那老伙伴也品尝品尝。

他养羊，却从来不卖，卖一些羊毛用于必要的生活补贴。当某只刚落地的小羊，不幸走了，他尊严为它立碑，安静的唱着牧羊曲送别。

静谧的草原，没有太多的声音，风摇动嫩绿的草，吹在帐篷上，落在羊群里，最后停在老头的床前消失，那里一盆火烧的正旺。清晰可见熟睡的羔羊，相互依偎折叠，仿佛想要与之融合。火光照住脸际，皱纹遮不住他的笑容，那是一场怎样的梦，一旁的羊儿一定知道。

疯绿的草原，一个瘦弱的孩子，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望望地，一会儿瞧瞧一旁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