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如此凄凉（8）

天气一天天凉爽起来。女主人凌阿姨打开储藏室的门。让英子搬出里面的两个大纸箱。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羊毛衫。凌阿姨说：“我女儿嫁台湾去了。这是她在家卖服装时候库存的。虽然有三两年了。没人动过。你们两个人能穿的都挑起去穿。不能穿的我在收起来。”

英子就挑了各色的十多件，做饭的小李很贪心，挑了二十多件。有大的，她说：“我家女儿比较胖，买衣服难，我给她留几件。”收进她的保姆房里去了。凌阿姨看看英子说。“你挑几件给你妈妈和妹妹寄回去，你也别说我送的，就说自己买的也是个情分。”问了英子母亲和妹妹的身材。亲自挑了十多件，说：“我又不穿，放这里以后也是送人。”英子就听她的话，说：“我不寄了，回去时亲自给她们吧”。

过了几天，早上去街上买早点，回来，却发现凌阿姨在和小李吵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的很恼，英子慌忙把凌阿姨拉到沙发上坐了又给小李拉厨房里去。问她怎么了。小李说：“凌阿姨说我吃饭吃多了，一个人比两个人都能吃，你说我生气不生气。”英子说：“怎么好好的说这个了？”小李说：“她让我擦窗户玻璃。我擦了说我没擦干净。没擦干净就没擦干净吧。她说，吃饭比别人两个多，做事情半点责任心也没有。这象个做教授的人说话吗？”

英子说：“我们是做保姆的，不计较别人说话的态度。和气生财。出门在外能够平平安安就好。别吵了。”刚刚劝完了小李，没想过几天，凌阿姨和英子也吵起来了。原因是英子早上洗了被子。凌阿姨帮着晒被子。阳台上衣架挺高，英子先搭着凳子上去了，把被单搭上去，凌阿姨在下面牵开被单，英子向左了她偏向右，待英子向右了她偏又向左。牵来牵去。她自己恼了。

说：“看你的人很灵透，谁知道也是外表好看，笨的要死。”英子一下子就恼了，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不就晒床被单吗？你坐那里我自己来好了。恼什么恼。”凌阿姨说：“我恼什么啊。一床被子也晒不好，你还能做什么了？”英子说：“你家里的事情，我那一样没给你做好？这样说话？”回到屋子里坐沙发上不再理她，老爷子说：“你扶我去阳台看看。”

英子没好气，说：“看什么看啊，阳台晒满被子了。”他笑笑不再说话，也不要求出去了。过了会，越想越气恼，去房间找到凌阿姨，英子说：“凌阿姨，我不干了。我要回去了。”凌阿姨却又和颜悦色起来。：“这是怎么了？就为了和我争吵几句吗？你看看小李，我们经常争吵。既然在一起生活。争吵是难免的。你别介意了。”把英子拉到床上坐了，说：“你怎么这么大气性！”

英子说：“我是不习惯这样，我没和外面人吵过架。”凌阿姨就苦口婆心地安慰，说自己不好。以后不会这样嚷嚷了。说“我是东北人，我们东北人就这样，炮筒子脾气。发完火就好了。”

这以后，英子发现凌阿姨其实脾气很坏，动不动就恼火就骂人。和小李说起来，她说：“保姆就这样啊，那家也一样，日子长了，我也慢慢习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英子和小李渐渐好起来。她让英子搬她房间睡觉，说不好意思，她不习惯和陌生人睡觉，现在熟悉了就好了。做事情也能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了。凌阿姨看见两个保姆很团结脾气也比以前好起来。晚上，英子和小李偷偷说，我们在外面给人打工，事情做多做少。赚不赚钱都是小事情，重要的是平安，是和气。只要我们俩心连了心，主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连绵不间断地雨终于停歇了下来。早上起来，空气里有了些微的凉意。给男主人擦完身子按摩完毕。正要去街上买早点，凌阿姨说：“你也来一个多月了，今天难得天晴了。外面秋高气爽的。估计今天有太阳出来。你也该休息一天了。你是在家休息呢还是去外面转悠转悠，看看风景什么的，你自己支配吧。”

英子一听，喜出望外。来的时候是说明了一个月有两天休息时间可以自由玩耍的。但是他们家这个情形怎么好意思安心休息呢。英子想了想，既然主人提出来了，在家休息的话，这么两个病人那能不插手相帮。不如走出去，去广州的公园，商场看看。没钱买东西。卖个呆也好。英子说：“凌阿姨，我来广州还没出去看过街景呢。我去转转街。”

走出小区大门，顺着广州职业工程技术学院来到去往内环路的岔道口。想起小李曾经说过这里离雕塑公园不远，雕塑公园的景点很美。于是，拐个湾走到雕塑公园来。

雕塑公园里，作为羊城城徽的，富有诗情画意的艺术作品——五羊石像，被视为广州的城标，石像所在之处成为一个着名的游览景点。

这座石雕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周夷王八年（公元前887年），海天茫茫，遍地荒芜，人们辛劳终日难得温饱。一天，天空仙乐缭绕，有五位仙人身穿五彩衣，骑着口含六束谷穗的五只羊飞临广州，把谷穗留给广州人，并祝愿这里年年五谷丰登永无饥荒，然后驾云腾空而去，羊化为石。从此，广州成了富饶的地方，这动人的传说世代相传，广州也因此得名“羊城”、“穗城”。五羊石像也成为广州城市标志之一。

艺术家将这个美好的传说重塑出来。五只石羊神态各异：站在高处的老羊雄劲，口衔谷穗。昂首向前。老羊脚下是一对亲密依偎的小羊；再有一对母子羊，母羊左右回首顾盼正在安静吸乳的幼羊，幼羊则跪在母羊下吸乳，深厚母爱溢于言表。

“五羊石像”是广州最着名的景点之一。由130多块花岗岩雕刻组砌而成高11米，体积53立方米。石像中大山羊居中，昂首远眺，羊髯微拂，口衔“一茎六出”谷穗，雄浑有力的羊角伸向半空，显得深沉、威武。余下四羊环列四周，或小羊跪乳，或母羊回首，或吃草饮水，或嬉戏打闹，形态可爱，栩栩如生。

站在五羊石雕前，忽然想到了留在家乡的儿子。想起了此时辛辛苦苦帮着带着儿子的保姆。英子想到应该把凌阿姨送的衣服给保姆寄去。做人总得懂得感恩，虽然自己是给了她生活费，但是危难关头，别人可以这样无私的帮助你，英子是不能不感恩的。

“大雁！”有人在身边大喊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对喜气洋洋的情侣，正朝着蓝天注目。可不是吗。大雁，那排着整齐的八字的大雁正不慌不忙地向蓝天白云间飞翔！一队过去，一队很快又来了。很快，一队一队的大雁连成一片一片，那场面很是壮观！小李说，每年大雁南归的时候，打工的人就陆陆续续地要回家了，大雁往南，南下的人要向北了。大雁南归了，年就不远了。

想到这里，心情变的郁闷起来。一个人默默地走出公园大门。来到街上，但见车如流线一般穿梭往来不息，红绿灯处只见人头攒动，平日很少出门的英子，登时分辨不清方向了。

英子想，既然休息一天，现在不过九点多钟。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把小凤约出门。两个人也好有个伴。我也不至迷了路。小凤是原来在明德厂认识的同事，最近也来广州了。找到电话亭，打了小凤的电话。小凤接了电话，让英子等在电话亭边。

半个小时不到。小凤来了。说：“你没转过广州，今天，我带你去白云区和珠海区都转转。现在我们先去天河区的体育中心。”在体育场门口吃快餐。小凤说：“你来这边，吃饭吃菜能习惯吗？”英子说：“还可以，我们家那个做饭的保姆是四川人，喜欢辣，口味和我们差不多。做菜还蛮好吃的。”小凤说：“那你是走运了，我们家都我做饭。主人不吃辣，每碗菜放糖。可烦了。我都自己单做。可是你想，我们做保姆的，能专门给自己做好吃的吗？他们那些好菜我是一点吃不着。”

吃完饭，小凤说；“我们去白云山那边吧。那里的南湖公园景色好。”就带英子去坐公交。走在红绿灯拐弯处，忽然，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明明红灯了却象刹不住似的，拼命按喇叭。两人来不及躲闪，就见它直直向路边撞来，不远处的一部桥车被它撞的凌空飞起来。还没等英子反映过来，就见它摔落在身边不远处几乎擦着了自己的身体，英子本能地向路边一跳，想招呼小凤，四顾一看竟然不见了踪影，同时听见周围人都惊呼起来。瞬间把车围拢起来。英子慌了，拼命挤进去，只一眼就几乎昏厥了过去，只见那部轿车摔落在路边，半个车身在绿化带架着，半个车身在马路上，而小凤躺在车肚下。

车的后轮死死压着她散乱的头发。鲜红的血正汪洋一般向路上蔓延。英子登时感觉天旋地转起来。整个头脑一片空白。好象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扑过去，却不敢拉她，怕扯疼了她。疯狂地呼喊着，疯狂地哭叫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仿佛一万年。

英子被几个人拉开了，原来交通警察来了。很快在现场一米处画了线。小凤也被120带走了。英子跟去医院。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公安仔细询问英子的身份，就把女主人凌阿姨请来了。女主人这时候才知道英子的名字是别人的，但是这个不重要了。公安命令她送英子回家，取了身份证才能来。不明身份的人是不能住广州的。凌阿姨说：“死生由命不由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谁能猜到。这谁也不能怪，谁都不希望。”在公安那里签了字把英子领回家。

回家了，英子对凌阿姨说：“我不能不回家乡了。不回去他们找来了，怕闹的你们不安宁。”

凌阿姨听了，叹息几声。说等小凤的事情处理好了你就回吧，他们家人也快过来了，可惜那么好一个闺女现在成了一捧骨灰了。

过了几天，凌阿姨给英子结了工资，另外送了英子两大包衣服。英子就陪着小凤的父母一起把小凤送回家了。